“你還連吃帶拿?”顧臨接過時順帶掃了眼她的手,指尖發紅,骨節處已經腫脹起來。
“我給錢了。”宋雲禾連忙說:“給了一大把銅板。”
顧臨看著她的臉,好半晌都沒有說話,看得宋雲禾心裡怵怵的。
“怎麼了?”
“沒事。”顧臨低頭啃餅。
剛才那反應,根本不像沒事。
“到底怎麼了?”宋雲禾問完,忽然一頓,好似反應過來。
農村糧食珍貴,不沾親不帶故,哪捨得給她夾肉吃,能烙幾張幹餅就不錯了,定然是顧臨早就給過銀子了。
“難道,你已經給過了嗎?”
顧臨微微頷首。
宋雲禾眉心一皺,表情很是不忿,“她都收過錢,還好意思再收我的,我還當她人怪好的。”
這是她這些日子以來,臉上第一次出現如此鮮活的表情,好似整個人都被點亮了一般。
顧臨向後倒,靠著灰撲撲的牆,臉上有了幾分鬆弛。
……
縣城不大,但挺熱鬧,這地方顧臨昨天買過紙錢。
客棧在城裡最熱鬧的地方,開窗便能看見樓下人來人往,只是略微有些吵。
宋雲禾不明白今天為什麼不趕路了,一直以來他們都沒這樣連續歇過,況且現在還早,才剛過午後。
房中有兩張床,分別在進門的左右手邊,都靠著牆。
顧臨正檢查著門閂,確定牢固後又去檢查窗戶,窗戶栓也結實,還算安全。
做完這些,夥計剛好送飯菜上來。
桌上是兩菜一湯,一葷一素。
宋雲禾早上走之前又去大娘家薅了幾個餅,這會兒餅不太餓,她捧著碗,邊吃邊看顧臨。
顧臨吃飯向來很快,但並不粗魯,舉手投足能看出他出身大戶人家。
“我們今天不走了嗎?”
顧臨“嗯”了一聲。
吃完最後最後一口飯,他放下碗,抬眸看著宋雲禾,“我要去幾個地方,這幾天你在客棧等我。”
宋雲禾愣住,“你…… 不帶我一起嗎?”
顧臨起身走到床邊,“那幾個地方不在去臨安的路上,路不好走,我送完東西再過來接你。”
他的聲音總是很淡,起伏不大,聽起來偶爾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感。
宋雲禾本就胃口不佳,此刻是徹底吃不下飯了,她放下碗,看著顧臨收拾包袱。
他把昨晚烤乾的衣服撿出來,只帶了輕便的包袱,回頭見她垂著頭站在桌邊,一動也不動。
“宋滿月。”
“嗯?”宋雲禾抬起頭來,臉上沒什麼表情,但眼眶有些發紅。
顧臨走過去把一個盒子放在桌上,手指叩了叩,“擦手的,凍瘡。”
宋雲禾點了點頭。
“腳上有嗎?”
“有兩個。”
顧臨擰了下眉,“記得擦,這幾天待在客棧等我,別出門,夥計會給你送一日三餐。”
說罷,遞給她一把短匕,“會用嗎?”
木質的匕首鞘,純黑沒有花紋,宋雲禾接過來,“應該會。”
顧臨拇指一抵,泛著寒光的匕首脫鞘而出,他對宋雲禾道:“很鋒利,別對著自己。”
說完這些,他把包袱挎上肩,剛要走,便覺袖子一緊。
他垂下眼眸,看見袖子上掛著幾根細白的手指,有幾個關節明顯發紅腫脹。
“怎麼了?”
宋雲禾莫名心慌,“你,你不會丟下我吧?”
顧臨似是笑出了氣音,但仔細一看,臉上卻並沒有什麼表情。
她那樣矛盾,一路都表現得很堅強,此刻看上去卻顯得有些脆弱。
“不會,要丟早丟了。”顧臨頓了頓,“等我回來,三天。”
“要三天嗎?”宋雲禾眼裡滿是擔憂。
顧臨看著她,默了默,“或許兩天。”
明明很簡單的數,宋雲禾卻掰著手指在心裡算了算,兩天,也就是睡上兩個晚上顧臨就能回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