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星澜一进国舅府,就被孟随领到了画堂。
殷薄煊正坐在那里低头喝茶,骨节分明的手指端着一个汝窑茶盏,杯中氤氲的水气云雾一般蒸腾而上。
这男人本就生硬朗好看,一双眼睛就像是用最浓的墨点绘而成,此刻他坐着沉静饮茶,雪色的衣裳柔柔垂下,更是好看的像是一幅水墨画。
只是水墨画可透不出男人眼中那股阴冷的戾气。
几日不见,殷薄煊还是一张臭脸。
那冷厉的眼神,微抿的唇,好像谁欠了他好几百万两没还一样。
见到楚星澜来了,殷薄煊放下手中茶盏。
“听说楚姑娘来找本国舅好几次了,不巧,前几日不在京都。”
戏要做全,很好,她佩服这个角色的敬业。
楚星澜径直走到殷薄煊面前,直白道:“国舅爷,你我就别扯那些虚的了,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,你到底为什么要娶我?”
殷薄煊的眸子终于抬了抬:“你艳色绝世,我一见倾心。”
楚星澜看着殷薄煊的那张仿佛得了面瘫症的脸,和殷薄煊对视了两秒:“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?”
京城难道会缺美女吗?
殷薄煊如果是个好色的人,早就姬妾成群了!
殷薄煊闻言,捂了捂心口,疑惑皱眉:“是有点痛。”
一套动作行云流水,就是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。
殷薄煊道:“但这话留着骗骗外人,也可以给足你面子。以后你也可以在别人面前这么说,本国舅是个善人,绝对不会拆穿你。”
善人?
她从未听说过哪个善人能手起刀落,把自己的胞弟一刀给劈了的。
以为这样给自己面子,她就会乖乖的嫁过来了吗?
你想得美!
楚星澜一点也没有被殷薄煊带偏,神气不已的说:“我要的不是面子,是婚契。我今日是来找你退婚的!”
她说话时眼睛里似载了星河,亮晶晶的,叫人看了心底喜欢。只是语气颇横,彪呼呼的,很有纨绔的味道。
殷薄煊扬唇:“退婚?”
他又摇头:“不退。”
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。
楚星澜皱眉:“我不想嫁人,那一日我写婚契,就是为了不嫁给别人,你何苦为难我?”
殷薄煊疑惑道:“为何不想嫁人?”
楚星澜道:“嫁人哪有自己挣钱快乐?”
我自己拿着钱浪,它不香吗?
拿钱养男宠,他不乖巧吗?
楚星澜又看了他一眼,真诚的说道:“国舅爷您也是一方人物,朝堂之上翻云覆雨的,想必不会强人所难,欺负我一个弱女子,让我强嫁什么的。”
管他殷薄煊怎么想的,先拍他一个马屁瞧瞧!
说不定殷薄煊听得心里爽了,就把婚契还给她了呢?
殷薄煊微微一笑,窗外枝头的桃花颤了颤:“你这话不对。”
楚星澜愣了愣,就听殷薄煊说道:“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上的硬道理,我一贯喜欢欺凌弱小。”
楚星澜:“……”
所以他就要逮着自己一个人欺负?
你不是能造反吗?
你去和南宫瑞他们干去啊,找我干什么!我凶起来也是很恐怖的!
楚星澜干笑着用他刚才的话去堵他:“国舅爷,你刚刚才说你是个善人。”
殷薄煊面不改色:“哦,我骗你的。我是个伪君子,说的话不可信的。”
楚星澜嘴角一抽。
您倒是坦诚。
楚星澜咬咬牙,压下心底被戏弄的不悦说道:“国舅爷,我知道你娶我是别有所图,不若我们都干脆一点,你把婚契还给我,我满足你一个条件。之后你公开退婚,再觅佳人,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?”
这男人满腹算计,娶自己一定有所图谋。
他不就是想要利用自己么,自己就给他一个理由利用好了,这样也算是两清了吧?
殷薄煊堂堂一个国舅爷,应该不至于扣着她一个纨绔不放手,不然多丢面儿啊?
说不定他在心底都是用鼻孔在瞧自己呢!
他一定看不上她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