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全走后，姜怀远踱步来到窗前，心中甚是烦闷。
一来是与长平侯世子的婚事让他总觉得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，二来是关于柳如卿的事情。
他先前还不信，可此时却也不得多想，柳如卿真如他看到的那样简单吗？
秋棠的话，以及姜虞晚这些日子的反常行为，难道真的跟她脱不了干系吗？
正出神间，柳如卿已经收拾妥当，敲门走了进来：“舅父。”
姜怀远回神，示意她坐下。
春桃在书房外守了许久，直到一个时辰后，才看到柳如卿面色阴沉，从书房中走出来。
春桃见状，立马回去报信。
“小姐，您猜猜看表小姐昨夜跟谁一起过夜了？”春桃神秘兮兮小声说道。
姜虞晚心中暗自冷笑一声，她早知道柳如卿为了勾引陆林轩 早就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。
昨日不过被她刺激几句，她就失智般跑去夜会陆林轩，想必那一身的痕迹也是那个伪君子的“杰作”吧。
她心底虽对柳如卿的行为嗤之以鼻，面上却依旧笑盈盈地望向春桃，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。
“表小姐说她昨夜是被上京来的衙役给糟蹋了身子。”春桃是个急性子，半点八卦也藏不住。
“她还说，她之所以会出门是为了去望月楼买您最喜欢的栗子酥，她想哄你，谁知中途遇见了那个人，这才被他一路胁迫做下了错事。”
“老爷直骂她糊涂，还说要去知府那里帮她讨回公道，可不知道为什么，表小姐却拦着老爷，死活不愿把事情闹大。”
春桃能理解柳如卿不想将事情闹大的心情，但她为什么拒绝让姜怀远私下去敲打那个衙役呢？
明明只要姜怀远动点手段，那个衙役定然是不敢在苏州府的地盘上对柳如卿图谋不轨的。
春桃不知道原因，可姜虞晚却是知道其中内情的。
对于柳如卿惯会泼脏水的行径也了如指掌。
这柳如卿之所以害怕姜怀远把事情闹大，是因为她昨夜见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上京来的衙役！
她都已经被姜怀远从地方乐坊给赎了回来，自然不会受那所谓上京来的衙役给胁迫。
毕竟当时负责押送她的那些衙役早就已经回京复命了，怎么可能几个月了还留在苏州府。
她也就是仗着姜怀远不会去仔细调查这件事情，所以才会这般信口胡诌，毕竟事关她的名声，她笃定姜怀远不会派人去仔细调查。
只要不查，那她说昨夜的人是谁就是谁！
“她自然不敢把事情闹大，因为昨夜跟她一夜风流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个什么衙役。”
春桃闻言，整个人惊住。
姜虞晚冷哼一声，抬手瞧了瞧指甲，继续道：“跟我的好表姐一夜风流的人不是别人，正是你家小姐鬼迷心窍定下的未婚夫，陆林轩陆世子！”
这话一出，春桃瞬间被雷的元神险些出窍。
小巧的朱唇张了半天，硬是没能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。
若不是重来一次，姜虞晚又怎会知道，口口声声将贤良淑德蕙质兰心挂在嘴边的表姐，竟然早就跟陆林轩暗通曲款了。
“他们……”
春桃急的咬牙切齿，看到姜虞晚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些，直为姜虞晚感到不值。
她家小姐赤子之心，待那位表小姐宛如亲姐姐一般，竟遭对方如此背叛。
“他们太过分了！奴婢这就去告诉老爷！”春桃气不过，登时就想到要找姜怀远帮自家小姐来撑腰。
姜虞晚只是平淡地笑了笑：“莫急！兵道伐谋贵在己身，凡事纸不包住火，我们只需耐心等待便好。”
姜虞晚说的高深莫测，春桃听的一头雾水，此刻满心都是如何该为小姐打抱不平，可看到姜虞晚冷淡的模样，心中又免不了直犯嘀咕。
“小姐，奴婢听不懂您那些劳什子的道理，奴婢只知道这表小姐都绿到您头上了，若您放任不管，那今后若是嫁入侯府，那陆世子岂不是会毫无顾忌的纳妾？”
春桃愤愤不平，仿佛已经看到未来侯府后宅一片硝烟弥漫的场景。
还是她们家老爷最好，夫人去世这么多年了，后宅依然干干净净。
“嫁入侯府？他陆林轩也配？”姜虞晚冷嗤一声，目光逐渐冰冷。
放眼望去，整个上京都知道长平侯府日渐没落，形同虚设，长平侯陆平戍边几十年毫无功绩，近几年更是传出长平侯在边关一直病痛缠身，几次发折子去上京，想要留京养老。
朝中人才凋敝，加之边关苦寒，所处之地地广人稀，毫无建功立业的机会，世家大族自然不愿送人过去。
这份苦差便一直找不到接替人选。
所以这长平侯府虽听着唬人，实则内里早就是一副空架子，那些上京贵女们皆是人精，谁又会傻到放着荣华富贵不享，去贴补空壳一样的长平侯府？
陆林轩此次虽领了朝廷的命来筹集灾银，但姜虞晚却知道，他还存了一样别的心思。
那就是暗中收集江南最大的情报机构揽月阁的线索，他如今并未袭爵，主动领命筹集灾银可以获得圣上好感。
若是能顺利完成，待长平侯百年之后，他有望能顺利袭爵。
光袭爵当然不够，他的野心是能带领整个长平侯府更上一层楼。
还希望有生之年能重拥祖父当年加官进爵时的无上荣光。
这揽月阁便是他改变命运的最大机会，据说三皇子李崇瑞对这个揽月阁很是感兴趣。
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任何的线索。
毕竟是江南最大的情报机构，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人发现蛛丝马迹。
姜虞晚虽不懂如今庙堂之局势，但她隐约知道朝中大概分为三个势力。
分别是腐败中庸的太子党，以及风头正盛的三皇子党。
至于最后一个，便是前宠妃所出的长公主李月。
陆林轩选择站队三皇子李崇瑞，自然需要主动献上一份足够份量的投名状，而这揽月阁，便是他打算献出去的第一份投名状。
姜虞晚回神，这才慢悠悠摊开攥了许久的掌心。
手中扳指色泽黯淡，料子谈不上是上品，但胜在落款清晰明了：“将这个东西送给我爹，就说是表小姐方才在混乱中遗失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