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搖搖頭，“這倒不是大事，楚洋軍功也攢的不少了，如今封賞他的女兒，倒是比封賞他一個將軍，過於抬舉楚家要合適幾分。更何況，明軒這孩子不懂事，拉著人家病中的小姐一趟又一趟逛園子，不知道受了多少風寒，哀家封賞了她，也算是替明軒賠罪了。即使是皇帝那邊，也算有了交代。”
季鴻被太后說通，按壓下心底那點不開心的怪異情緒，不敢逗留宮中過夜，再遙遙望了一眼那張熟睡中的面容後，起身告辭。
太后來到側殿，看著睡得並不安穩的楚清秋，眼裡閃過一抹心疼。
“告訴楚家一聲，秋兒今晚暫時住在哀家這兒。”
“太后，太醫院的人來說，嚴太醫已經收拾了東西趕往楚家去了，您看……”
“那就請王太醫來，秋兒的身體要緊。”
素月眼裡閃過詫異，並沒有多話。
王太醫是太后御用的太醫，資歷高經驗足，輕易不給別人看診，太后居然讓王太醫給楚清秋看病，這份殊榮還是獨一份。
——
翌日清晨，楚清秋醒來之時，只覺得渾身清爽，之前的病意已經絲毫不剩了。
採月一臉擔憂的坐在床前，看著楚清秋精神的模樣，才算是將將安下心來。
看著周圍金碧輝煌的建築風格，楚清秋直覺，自己此刻並不在楚府，
“採月，我們這是在哪兒？”
“這裡是太后寢宮偏殿，小姐，你昨天可嚇死奴婢了。如果不是平陽王，這事兒還不知道怎麼收場呢。”
她記起來了，她昨天體力不支，是倒在了平陽王的懷裡。
懷裡……
楚清秋覺得臉上有些燒，心莫名的悸動了一下。
她當時沒有多想，現在想來，這行為不是和五皇子說的不知羞恥的女人一模一樣了嗎？
不過她不在意五皇子把她當成哪類人，五皇子早已經被楚鶴洗腦了，她就算是解釋出花來，也不可能得到對方的認同。清者自清那一套，只有心思公正的人才能理解。
“現在幾時了？我住在這兒是受太后庇佑的，可不能不知禮數，需得早早去給太后請安才是。”
採月道，“回小姐，才寅時三刻，太后還沒起身呢，您不必急著起來。”
“採月，來給我梳妝，早一點好，比去得遲了強。”
楚清秋收拾整齊就到太后跟前等著，過了約一炷香的時間，素月才來說，太后醒來了。
“清秋拜見太后，多謝太后庇護之情。”
看到楚清秋如此懂禮知感恩，太后心裡很滿意。
“寧康不必多禮，好好坐著，昨日的事哀家都聽到了，好孩子，委屈你了。”
“寧康？”楚清秋一臉狐疑，看採月欲言又止的模樣，更是驚奇。
“楚小姐，太后已經封你為寧康郡主，懿旨已經擬好，今日隨你回去一同帶去，從今以後，你就是咱們一家人了。”素月一旁笑著解釋。
“這怎麼使得？清秋一對社稷無功，二非出身世家大族，太后娘娘，您這般抬舉臣女，臣女實在受寵若驚啊！”楚清秋前世可沒有被封什麼郡主，此時突然得到這樣的消息，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。
“太后，平陽王來給您請安了。”
聽著小丫頭在外面回稟，楚清秋的第一反應就是迴避。沒想到她剛一起身，就被太后一把按下。
“都不是外人，你不必迴避。”
若是昨日，楚清秋臣女的身份是不足以坐在這裡等著平陽王進來的，可是今天，楚清秋已經是郡主了，算是皇家自己人，自然不必避嫌。
如此截然相反的待遇，都是因為楚清秋完全不同的身份。
權勢還真是個好東西。楚清秋心中暗忖。
季鴻確實是為了楚清秋來的，從來也沒有哪個女子讓他這般牽腸掛肚。昨日他回到府中只覺得精神恍惚，無論做什麼都能想起楚清秋的病容，如果不親眼見到楚清秋好轉他完全沒辦法安心。
被太后噓寒問暖了幾句，季鴻的目光就不加剋制的瞥向楚清秋。
“寧康醒了？”語氣是如水的平淡，完全聽不出壓抑在心裡的那份緊張的顫抖。
“多謝平陽王殿下關心，昨日還未感謝王爺出手相助，臣女感激不盡。”楚清秋的回答大方而疏離。
聽出楚清秋的彆扭，素月生怕楚清秋一時半刻適應不了郡主身份，惹了太后生氣，連忙道。
“寧康郡主，太后喜歡你就足夠了，哪裡需要那麼多繁文縟節的瑣碎事兒？你要是再這麼客氣，可就要寒了太后娘娘的心了。”
楚清秋深知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，只是此刻看著手捻佛珠一臉慈愛的太后，顯然是不打算解釋什麼的。
“清秋謝過皇祖母。”
“皇祖母？”季鴻的眉毛輕皺。
看到平陽王的疑惑，楚清秋愣了一下。她不過是聽從素月的說辭，適應了身份的轉換，作為郡主，不稱太后為皇祖母，還要稱呼什麼？
太后卻十分開心，一把摟了楚清秋到懷裡，“好孩子，不枉哀家疼你一場。”
季鴻看著祖孫兩個人親密無間的模樣，有些吃味。
“母后……”
太后的笑容不減，卻打斷了季鴻說話，
“好了，哀家也乏了，鴻兒既然湊巧過來，就替母后送寧康回府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
季鴻心裡彆扭，一路上冷著張臉，一句話不說。
楚清秋被封郡主的那點飄飄然，在季鴻的冷臉下消失殆盡。自己不知道何處得罪了這位王爺，讓他對自己這般不假辭色。
因為心中有著上輩子的疑惑，楚清秋並不想錯過這個二人獨處的機會。她想要知道，為什麼季鴻貴為皇家王爺，會在楚家受眾人指摘之時，不擔心得罪皇帝，要來為她收屍。
“平……皇叔，您走慢些。”楚清秋本想套個近乎，沒想到聽了這話的季鴻，臉色更加陰沉了。
然而季鴻雖然仍不言語，腳下的速度還是慢了許多，照顧著楚清秋大病初癒的瘦弱體質。
沒能成功搭話，楚清秋的熱情瞬間熄滅了一半，想不出更好的交談方式，楚清秋只能失落的低頭走路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楚清秋突然聽到了季鴻的聲音。
“你為何稱母后為皇祖母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