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袖暗中冷哼了一声。
她与添香在这个院里住了两个多月,陈嬷嬷从来没正眼瞧过她们。
林鸢不过前天才进沈府,用了这副狐媚模样伺候了爷两日,这陈嬷嬷眼高于顶的毛病居然治好了!
真是可笑!
她才不愿被夫人赏给老李!
她要攀上爷,要做这清澜苑的半个主子!
这些衣裳、绣鞋,应该是她的!
全都是她的!
陈嬷嬷放下了衣裳便回去复命。
红袖眼珠一转,立刻上前握住了林鸢的手,语气关切。
“妹妹,这两日你伺候爷太辛苦了,早出晚归的,姐姐看着心疼。今晚不如让姐姐替你服侍爷吧!”
“可……”林鸢轻咬下唇,作出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,“我怕爷他……”
“你不是说自己癸水将至?万一伺候爷时来了,冲撞了爷可怎么办?”添香接过话茬。
这……”林鸢心头冷笑,面上却故作踌躇。
“爷最忌讳这个!若是惹恼了他,被厌弃了,那可如何是好?”红袖趁机添油加醋。
添香也跟着劝:“是啊妹妹,你安心休息便是,千万别拿未来的前途开玩笑。”
林鸢咬着嘴唇,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,终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一般,缓缓点了点头。
“那……那就有劳姐姐们了。”她福了福身,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。
鱼儿,上钩了!
……
红袖的心跳得厉害,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
她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溜进主屋,猫着腰躲进了床幔后。
一股淡淡的白檀香钻入鼻尖,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是爷的身上的味道!
这是爷的房间!
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!
红袖缓缓地褪去身上的衣裳,只余下一件轻薄的纱衣。
她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白皙的肌肤,心中幻想着沈廷抚摸她的样子,脸上不禁浮现一抹娇羞的红晕。
只要今晚能成事,她以后就是爷的人了!
荣华富贵,指日可待!
她躺在床上,摆出一个自认为最妩媚的姿势,静静等待着沈廷的到来。
就在此时,门外传来了脚步声!
红袖屏住了呼吸,紧张地攥紧了拳头。
房门轻轻地开了又关,沈廷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房中。
他换下便服,只剩下一身轻薄的里衣,隐约露出精壮的胸膛和分明的肌肉。
就在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,准备前往浴房时,突然停了下来。
帷帐后有些动静?!
他眸色一凛,周身气息骤然变得凌厉起来。
他放轻脚步,朝着床边悄然靠近,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张开又收拢。
帷帐后的气息略有些不对,若是刺客,怎会有如此沉重的呼吸声?
“谁?”沈廷的声音冰冷如霜,隐隐透着杀意。
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床幔的那一刻,红袖猛地掀开床幔,朝着沈廷扑了过去。
爷!”红袖娇滴滴地唤了一声。
可迎接她的,却不是预想中的温柔,而是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。
咔嚓!
清脆的骨折声在房中响起。
红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,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。
窗外,添香躲在树后,将这一切尽收眼底。
她本想等红袖与沈廷成事后,立刻赶往碧落院给夫人报喜。
却不想亲眼目睹了这一幕,吓得魂飞魄散,转身就跑。
她跌跌撞撞地跑着,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那令人心悸的画面:
沈廷冰冷的眼神,红袖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娇媚表情,以及那刺耳的骨头断裂的声音,都像是一把把利刃,狠狠地刺痛着她的神经。
……
沈廷端坐在红木雕花太师椅上,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,深邃的眸子却毫无波澜。
地上,红袖双目圆睁,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来得及消散的媚笑,与脖颈处那道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指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陈嬷嬷和临安跪在沈廷跟前,头低得几乎贴到了地面。
“说吧。”沈廷的声音冷淡而平静,听不出喜怒,却让两人更加战战兢兢。
“回……回爷的话,”陈嬷嬷咽了口唾沫,声音干涩,“红袖是谢夫人送来的两个通房丫头之一……”
通房?
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红袖,眼中闪过一丝厌恶:“所以,便想学她的主子,爬我床?”
真是有其主,必有其仆。
“奴婢……奴婢不知……”陈嬷嬷吓得冷汗直冒,将头磕在地上。
她绞尽脑汁,终于小心翼翼道:“许是……许是红袖见林姑娘连续两晚都在主屋伺候爷,还为林姑娘量体裁衣,心中嫉妒,所以……”
“嫉妒?”沈廷嗤笑一声,“凭她,也配?”
闻言,临安不禁将身子缩了缩。
沈廷中毒是个秘密,除了白术与林鸢以外,就只有他知道。
林鸢连续两晚留在主屋,就为了给沈廷泡制药浴、施针拔毒。
主子没有吩咐,他不敢假手于人。
把林鸢安排在陈嬷嬷院中,也是为了不引人注意。
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!
作为清澜苑的管事,他难辞其咎。
“爷,此事与陈嬷嬷无关,是小的安排不周。”临安将头重重磕在地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“另一个呢?”
“有人瞧见她逃往谢夫人的碧落院了。”临安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襟,“要不要追回来?”
“不用。”沈廷放下茶杯,发出一声轻响,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本就不是清澜苑的人,拦她做什么?
“把尸体送回去,”他淡淡吩咐道,“就说她伺候不周,被我处死了。”
陈嬷嬷一惊,若真是伺候不周被爷处死,谢夫人顶多在自己的院子里骂几句。
可是若将这尸体送回碧落院中……
她不敢想象谢夫人的反应会如何。
“爷……”她还想再说些什么,却被沈廷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。
“怎么,我的话你也不听了?”沈廷的声音依旧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奴婢不敢!”陈嬷嬷浑身一颤,连忙应道。
是她看管不力,才让红袖爬上了爷的床。
如今爷没有降罪,已是恩典,怎么敢置喙爷的决定?
与此同时,林鸢带着金针来到主屋门口,正好看见两个男仆粗鲁地拖着一个身着轻薄纱衣的女子从里头出来。
女子的头重重地撞上门槛,却没有发出一声,头颈歪得不合常理。
即使只是匆匆一瞥,林鸢还是认出了那张脸——红袖。
死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