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起第一次回家那天,時宇將我們的結婚證給我看,照片上的我確實看上去很幸福。
結婚證和那些婚紗照就像一顆定心丸讓我選擇相信時宇。
畢竟他是我的丈夫,是我長久昏迷後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。
我控制著不讓自己去胡思亂想,努力說服自己,這才順利的回到了家中。
想到時宇說的關於遲蕊的話,我一回到家就在家裡四處搜尋著,想要找出任何和遲蕊有關的東西,可是果然沒有,一張照片都沒留下,沒有任何東西能提醒我她的存在。
我該是多生氣,多麼失望,才會毀滅的那麼徹底,想將這樣一個多年摯友徹底從自己的生命中抹去。
我有些失落的坐在書桌前,看著桌上的電腦,腦海裡猛然浮現時宇猙獰的臉,陌生又讓我害怕。
我猛的甩了甩頭,將電腦飛快的開機進入網頁,急切的搜索著,試圖找到一個答案。
“健忘的情形加重,漸漸地連老朋友的名字、自己以前做的事也忘了。對一件事物一直重複著,或一次次地問同樣的問題,或一直認為沒吃飯而要求家人再給。對自己說的事會張冠李戴,或編造故事來搪塞。對自己已寫下來同意做的事項無法好好地執行。行為漸漸失控、易激動,怪異及到處遊逛。服裝不整或不合宜或每天都穿同一套衣服。思維混亂,或妄想、幻想及幻覺等。”
我的視線定格在最後一行字:“思維混亂,或妄想、幻想及幻覺等。”
我難過的看著電腦屏幕,我努力想要找回自己的記憶,可是……我該怎麼去分辨究竟是幻想還是真正的記憶呢?
如果我只是思維混亂,或者是出現的幻覺?
我捂住自己的臉,不敢再去看電腦屏幕。
時宇怎麼可能會打我呢,他對我的照顧無微不至,雖然我失憶了,卻也能分辨出他究竟有多麼體貼。
我竟然“看見”他打我,這事兒匪夷所思的讓我無法接受。
我心煩不已,壓根一個字都不想再看下去,剛準備將網頁關掉,卻又鬼使神差的忍不住想起那本書。
那個小說網站的地址我只進過一遍,就爛熟於心,當然,這也許也得益於在我失憶前無數次的登陸。
我很快登陸了進去,進了作者後臺,那本書依舊安然的呆在後臺裡,點開一看,空白一片,已經不是第一次看,已經不是第一次想起這個書名,此刻看著我後背還是升騰起一個毛骨悚然的感覺,彷彿時刻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。
在北苑,這種毛骨悚然彷彿被一雙兇狠的眼睛盯住的感覺,尤為強烈!
我進入這本書的編輯後臺,心中竟然有了一個奇特的想法,既然……這是以前的我來不及做的事,現在……也許我也可以試著把它寫完。
這個想法太大膽,可是卻讓我興奮的手指都顫抖了起來,激動的手指忍不住想要在鍵盤上飛舞起來。
“向晚!”
我剛準備敲下第一行字,門突然被推開,時宇擦著髮際的水滴走了進來。
我嚇的是心驚肉跳,潛意識一點也不想讓他知道這本書的存在,慌亂的拿起鼠標將網頁關了。
時宇見我表情怪異,擦頭髮的姿勢頓了頓,將毛巾掛在脖子上走到了我的身後:“在看什麼?”
“沒什麼,想找找電腦裡有沒有遲蕊的照片,可惜沒找到。”我做出一副沮喪的樣子,其實十分的心虛,生怕他看出什麼。
時宇低低笑了起來:“你大概不夠了解自己,如果你下定決心想清理乾淨,肯定不會留下痕跡的。”
我想了想,才道:“你給我她的電話號碼,我打電話給她吧。既然她是我多年的好友,也許見到她我能想起來什麼。”
想到今天想起遲蕊時的感受,也許我潛意識裡還是很在乎她,甚至是依賴著她這個朋友的。
見到她,沒準真的能刺激我想起什麼。
時宇彷彿在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行性,見我態度堅決,這才道:“好。”
他這次倒是異常的爽快,出門去取了手機,將遲蕊的電話號碼報了給我。
我仔細的存在手機裡,對了三遍確定數字沒錯,這才按了儲存。
他一直在一旁看著,也沒出聲,手裡拿著手機把玩,一邊看著我,很有幾分心不在焉。
我回頭見他愣愣的看著我,疑惑道:“怎麼了?”
“沒事。”他笑了笑,轉身要走,終究還是忍不住,回頭看向我道:“向晚,你還記得時璟嗎?”
“時璟?”我重複著這個名字,有些熟悉,但確實不記得是誰,既然姓時,難不成是……
我想起遺像上那個稚嫩的少年:“你弟弟?”
“你記得他?”時宇有些激動的抓住的我肩,並不同於此前聽我說記得其他事的防備,而是一臉驚喜的看向我。
我搖了搖頭:“不記得。我只是猜的。怎麼了?”
時宇的聲音難掩失落,“沒什麼。當初他的喪禮你也參加了的,今天是他的祭日,我以為……你會想起什麼。”
難怪今天時宇會帶我回時家。
如果不是我失憶了,我就會明白,時璟這個名字在我的生命中,究竟佔有多麼重要的份量,可時間從來沒如果。
我不知道我忘記了時璟的祭日會讓眼前的男人這麼難過,有些歉疚的看著他,看著他這樣情緒低落我有些無所適從:“抱歉,我……”
“忘了就一起忘了吧,並不是什麼開心的事。”我還沒來得及抱歉,他就收拾好了情緒,輕聲道:“趕緊洗洗下樓吃飯吧。”
我參加過時璟的喪禮?
我一點印象都沒有,雖然這不是第一次對一件過去的事完全沒印象,可我還是想說這感覺真糟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