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師的天命者之名,源於他們窺探命途的能力。
究竟是巫師一族自稱天命者,還是別族對他們慣用的稱謂已經不得而知。但被稱為天命者的巫師,的確是不容輕視的存在。
他們因特殊的才能隱匿於紛爭之外,也因為這份才能的特殊,能拉攏到巫師,無疑是得到了一份不可估量價值的助力。
因此,各族對於巫師的態度一向帶著企圖拉攏的友好,甚至有些過於討好。
只是巫師一族沉迷於解開天命之眼的詛咒,對外界的紛紛擾擾沒什麼興趣。當然,答應了幫助外族的巫師也是有的,艾洛芙對窺探同族跑業務沒有興趣,只是單純不喜歡奧文的態度。
她自詡脾氣還不錯,只要不是主動招惹她,她肯定也是懶得計較的。
但師父總說她做事我行我素,要她出門遊歷一定要收斂著點,別太過招搖。
艾洛芙不覺得自己做事如何,畢竟就算是她沒理,也未必有人能打得過她。
她是個實誠人,知道自己的實力到底有多強,不會自我貶低,也沒必要吃不想吃的虧。
比如這個奧文,長得沒奧利維爾好看,瞧著還是個瘋的,感覺精神不太正常,艾洛芙不喜歡他看她的眼神。
她看一眼重重跪在泥土裡,抬不起頭的奧文,覺得他這樣看著就順眼多了。
“我弟弟言辭一向不妥帖,冒犯了巫師小姐,這點懲罰是應該的。”
寡言的奧加在此時站了出來,艾洛芙也不客氣:“這聽著也不像是道歉呢。”
“我不為不是自己做的蠢事道歉。”
“大哥!”
無法擺脫艾洛芙魔力牽制的奧文咬牙切齒,奧加卻依舊不為所動。
“我這個弟弟雖然蠢,之前說的那些話卻是真的。我們的確得到了一位巫師的幫助,他通過推測命途,看見了父王失蹤之前的軌跡畫面。”
奧加將目光望向了奧利維爾。他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沒什麼情感。
奧文出生後不久,母親便被廢去了王后的位置,然後病逝。他大奧文幾年,好歹有點對母親的印象,記憶裡母親一直生著病,很少看顧他。
他那時也尚且年幼,與母親有關的記憶與稚嫩的年歲一樣逐漸隱去。
對他來說,只有在現實中能擁有的東西才更重要。
大家都說母親的死與亞瑟菲王后有關,過往的真相難以追尋,奧加雖然也不喜歡奧利維爾,但只要他不往他的面前湊,他也不會像奧文那樣天天變著法去找他的麻煩。
“你也是巫師,應該知道我所說的真假。父王失蹤是精靈王室的家務事,還請巫師小姐讓我們的……弟弟,和我們走一趟。”
這倒也是,窺探已經發生的命途要比窺探未知的命途要容易得多,承受的代價也更少。
“你們的家務事和我無關。”艾洛芙苦惱道,“可我也是受人所託呀。”
她像是自己無法做出決定,轉頭問向奧利維爾。
“那麼你呢?是想和他們走,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,讓我來看看這些花。”
奧利維爾根本無法預料到艾洛芙會將選擇權交給他,交給在她面前盡顯所有狼狽的他。
“我……”他一時之間啞了聲音,停頓片刻才恢復原樣。
“我想和你一起。”
“好。”
艾洛芙於是乾脆地回覆奧加:“我是他請過來的,聽他的意願。等我和他的事情辦完,別的我也不會干涉,大王子殿下還有什麼要說的嗎?”
奧加深深地看了一眼艾洛芙,再是奧利維爾,最後,看向了依舊跪在地上的奧文。
“哦,不好意思,差點忘了他。”
艾洛芙毫無誠意地笑了笑,施加在奧文身上的魔力散去,讓他再也支撐不住,摔在地上重重喘息。
“你這個……”
奧文側躺在地上,緊緊拉扯著兩臂的衣衫,怨毒怎麼也壓不住。
“奧文。”奧加淡淡叫他,“滾過來,別讓我說第二次。”
大王子殿下走得乾脆,奧文緩過點力氣後,也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,還不忘惡狠狠地朝這邊瞪了一眼。
當然,他不敢瞪艾洛芙,瞪的是奧利維爾。
待在艾洛芙身邊的菲澤全過程冷眼旁觀,半個字也懶得說。
“你在生什麼氣?”艾洛芙笑眯眯地問他,菲澤就差翻出一對白眼來。
孩子大了不好逗了,艾洛芙嘆氣。
兩個無關人員退場了,艾洛芙才有心情看看這滿院子的花。果然都是用魔力供養才能活下來的,失去了原初養護的魔力,這些花朵自然也就慢慢枯敗了。
救活這些花對她來說並非難事,艾洛芙喊奧利維爾去到她身邊。
“來,按照昨天我教你的釋放魔力。”
她指引著奧利維爾,帶著他的魔力為這些花朵重新注入生機。以艾洛芙的魔力為媒介,勾連奧利維爾的魔力為新的供養源。
只要艾洛芙不死,她留下的魔力便能一直運轉。
“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。”艾洛芙說,“沒有其他事的話,我們就先走了。”
“等等……”奧利維爾對上她的眼睛,艾洛芙的笑意不達眼底。
她才使用過不算小範圍的魔力,此刻卻已經周身沉靜,感受不到魔力的波動。
“還是說,你已經想好了,要怎麼再利用我?”
時機太巧了。
奧利維爾既然能在兩個哥哥的施壓下帶著一盆小花逃出王宮,便足以證明他並非愚蠢到頭,只知道捱打不知道閃躲的人。
他們一落地就遇見了奧加和奧文,奧文打過來得突然,奧利維爾並未使用魔力抵擋,這也說得過去。
但當奧文的攻擊對象變成了艾洛芙,奧利維爾也依舊沒有使用魔力。
“你真是個矛盾的人。”艾洛芙望向他那雙蔥鬱顏色的眼睛。
他既想艾洛芙在他的兩個哥哥面前出手,又在奧文真的對艾洛芙動手時,立刻擋在了她身前。哪怕他明明知曉,以艾洛芙的能力,奧文絕對無法傷害到她。
“對不起。”
奧利維爾沒有狡辯,而是慢慢地垂下了眼。
“不必道歉,畢竟,我一開始走向你的目的也不單純。”
艾洛芙確實不以為意,反正他們精靈王室供養的神木她是一定會想辦法去看的,找奧利維爾搭話也是為了看看能不能借王子的捷徑。
她想利用奧利維爾,奧利維爾當然也可以利用她。
但奧利維爾這一副被傷透了心的模樣是怎麼回事?她都讓他利用了,也沒追究啊。
艾洛芙思考片刻,恍然大悟。
“難道你覺得我是個很好的人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