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封的皇宮裡有了新主人,沙陀人劉知遠在汴梁立國號為漢,自稱劉邦、劉秀一脈,仍用後晉天福年號。
“朕不忍忘晉也!”劉知遠如是說。
對於開封的百姓們來說,這與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。是人,就得照樣掙錢養家餬口,繼續從事自己的營生,還要照樣應付著數不勝數的賦稅與徭役。
街邊的某個不為人所注意的民居前,一個二十歲上下,名叫趙匡胤的年青人正在向自己的母親、妻子與家人告別,他要遠離家人,出門尋個差事,既是為了不虛度年華,或許還有一分出人頭地之心。
他揮手告別親人,義無反顧地踏上了遠行的道路。天氣酷熱,迎面一幫剽悍的壯漢打馬而過,當中一位如眾星捧月,只在貼身汗衫外穿著紫色袍衫,頭戴烏紗,腰圍金帶,腳踩革靴,隨從個個剽悍,均帶弓佩刃,引人側目。
趙匡胤心頭閃現出一絲羨慕之情,再看他的手中包裹裡不過塞著幾吊錢和幾張餅子,趙匡胤暗自發誓定要出人頭地……
開封鄭門,忠義軍大營,帥帳中,潘美苦笑道:“大人騙的我等好苦啊!”
原來四人來到營前,稟告軍士,言曰投軍,軍士見到史德統,慌忙拜倒。史德統這才漏了餡,遂打發了軍士,向潘美、石守信揖禮告歉,言在酒肆中無意聽得兩人高見,遂有意考較,卻見得兩人有將帥之才,有意攬入麾下。潘美、石守信聞言,如在雨裡霧裡,心下卻是激動萬分,遂推金山,倒玉柱,拜謝史德統,史德統連忙將兩人拉起,入得帥帳。
“我若不騙,若放跑了兩位將帥之才,史某豈不是要追悔莫及?”史德統笑道。潘美、石守信聞言心中又是一喜。
“我雖千騙萬騙,有一點卻是如假包換:我欲拜仲詢兄為鄭州兵馬使,欲闢守信兄為一營指揮,願兩位兄弟助我。”史德統卻一臉肅容道。
潘美、石守信兩人聞得此話,俱是一驚,心中狂喜,就算投得禁軍,最高不過能得一都頭之職,現在卻能獨統一軍,這幸福來的太突然了,兩人一時間卻是不知如何是好。
好在兩人醒悟過來,對視一眼,齊齊跪倒,顫聲道:“願為軍上效死!”
史德統連忙將二人扶起,哈哈一笑:“吾得二位,如虎添翼也!”
而後史德統又與兩人攀談半晌,言忠義軍即將拔營,回守鄭州,囑咐二人回得開封,安置好家小,明日隨大軍返回鄭州。
後漢天福十二年六月中旬,史德統回到鄭州。回鄭之前,史德統又向中書蘇逢吉行賄,奏請兩名縣令人選,一為樞密院小吏昝居潤,二為開封小吏沈義倫,蘇逢吉收得錢財,索性做了一個順水人情,順便示好史弘肇。史德統拿著誥命,好不容找著兩人。
原來這昝居潤原為樞密院小吏,景延廣為洛陽留守時,署其為推官,此人善計劃,性明敏,篤於行。景延廣在前朝權勢曾是炙手可熱,對遼人誇下海口,自稱有十萬橫磨劍,可惜雖然豪氣,卻招來遼人報復南掠。景延廣自知死罪難逃,趁遼兵不備,自盡而死,也算是有骨氣的人。遼人入洛,大肆搶掠,景延廣僚吏部屬四散,唯有昝居潤能夠力保景延廣親屬。
舊朝剛亡,新朝初立,昝居潤失去了景延廣這棵大樹,總要養活自家老小,聽聞史德統徵辟他為滎陽縣令,也是高興,遂辭了官,舉家遷往鄭州。
而史德統找到沈義倫時,他正在家講學授徒,聽聞史德統徵辟他為原武縣令,卻面色不改,照常授完學生後,才請史德統入屋敘話,史德統也是吃驚此人的沉著冷靜,心中安慰越是有才能之人,性格越是孤僻,也就瞭然。沒料想沈義倫也是暗中觀察史德統面容表情,見他侍立屋外,面色從容,心中也是暗暗吃驚,暗道此人雖如此年輕,卻能禮賢下士,氣量非凡,遂答應了史德統的請求。史德統大喜,吩咐沈義倫安排妥當家事後,再去原武赴任。
隨後,史德統又去拜別郭榮,兩人雖交往時日不長,奈何一見傾心,郭榮聞得史德統即將返回鄭州,也是依依不捨。史德統邀請郭榮若有空前往鄭州,自己一定盡地主之誼,把酒言歡。郭榮點頭應允,史德統遂拜別郭榮,領了親衛投鄭州而去。
史德統回到鄭州之後,隨即任命趙普為鄭州判官,輔佐史德統處理政事,安民治產。趙普上任後乾的第一件事便是,恢復生產,補種應時莊稼,希望秋天百姓能有些收成。第二件事便是徵發流民丁壯修葺鄭州城隍,雖然不給錢餉,卻能供的飽飯,流民們已然很是知足,紛紛拍手稱快,幹得是熱火朝天。第三件事便是丈量大批無主荒地,分發給百姓流民,承諾一年免賦,二年按收入總成,上交四成,餘者皆歸自己,且永不加賦。第四件事便是在史德統的要求下,先期派人測量查探汴渠淤塞的情況,為入冬清淤做好準備。
而後史德統又馬不停蹄,按照潘美選兵之法挑選鄭、洛本地精壯入伍,仔細遴選,共募得五千餘眾,加上之前自己的那營老兵、遊騎,以及之前在洛陽截留的部分義軍共七千之數。史德統從中選出武藝超絕者百餘人充為親軍,取餘者六千之數,分成四營,每營一千五百人,下轄十都,每都百五十人。党進任第一指揮,石守信任第二指揮,李偲任第三指揮,第四指揮卻是由一個名叫王審琦的洛陽人擔任。
這王審琦祖上本是遼西人,後遷居洛陽。遼人奴役洛陽之時,王審琦盡舉家資,招募義勇,王審琦身強體壯,武藝嫻熟,又頗具謀略,遂被眾人推舉為頭領,率眾抗擊遼人,攪得遼人苦不堪言。後逢史德統光復西京,王審琦又領義勇率先來投,史德統遂將他引為心腹,將向他投降的義軍,裁撤老弱,悉數交予他指揮,王審琦見史德統真心待他,於是願為效死。
史德統將這四營士卒盡數交給潘美統一操練,自己又從另外的幾百人中挑選三百餘人,配予馬匹,並親自帶領他們操練騎射之術,再從剩餘的人中選出機巧伶俐者二十餘人,專司諜報之道,餘者皆充入輜重、州城衙役。
整個七月,史德統一邊操練士卒,一邊管理州事,還一邊招討境內盜賊,可謂是忙得不可開交。幸好軍中有潘美等人,州中又有趙普等人相助,史德統才有盡力集中處理境內匪患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