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贺,忙着哪?”
我抬头,见是隔壁打铁叔叔家的婶子,站在医馆门外向我招手。
“铁婶子”,我迎出门,“怎么不进来?是铁叔生病了吗?要抓什么药?”
铁婶笑着摇摇头,“没有没有,他身体最近挺好的,我是有事找你。”
铁婶拉着我的手,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,“小贺,你今年多大啦?”
我摇摇头,“我也不记得了。”
“小贺,婶子看你也该到了成亲的年岁了,既然以前的事都想不起来,那便不要再想,人啊还是要往前看。”
铁婶拍拍我的手,“婶子有个外甥,今年十八,跟你的年纪应该差不多,人忠厚又老实,他现在在县衙做事,每个月的营生也不少,婶子觉着你们两个是再合适不过了。”
我讶然,随后失笑,原来铁婶是来给我说亲来了。
那人我见过,确如铁婶所说,是个老实本分的,长得也好看。
有两次来医馆给铁叔抓药,红着脸与我说话,扔下两枝花,药都没拿就跑了,最后还是让小药去跑了一趟。
后来教小将知道,趁我不注意把花给扔了,换成了他捏的梅花。
“谢谢铁婶,不过我现在没有这个打算。”
我笑笑,“婶子的外甥人好,也会遇到自己的良人。”
“哎呀小贺,婶子没骗你,我那外甥也是一表人才,你俩站在一块绝对是天生一对的。”
铁婶有点急,“你总要给自己日后做好打算,难不成能守着这个医馆一辈子吗?”
见我没有动心,铁婶叹了口气,“小贺,婶子是真的喜欢你,婶子没有孩子,所以看你就像看自己的女儿一般,自然希望你能过得好。”
“你师父是个好人,你继承了他的衣钵,也是个好孩子,我们这附近的乡邻们都非常喜欢你,也都认同你的医术。
自周娘子走后,你师父也一蹶不振,直到你来了他才振作起来,这济丰医馆才慢慢有了起色。”
“可是啊,那少东家能容得下你吗?”她面露难过之色,又有几分担忧,“你师父现在常年在外,亭远如今也快游学归来,他看到这济丰医馆挂着你的名字,心里必不会痛快的。”
我没有见过少东家,但我知道铁婶说的是有道理的。
我是师父唯一的徒弟,但师父也有自己唯一的孩子。
少东家早年跟着师父学习医术,后来便外出游学,拜访各地的医学大儒,在不断的游历之中增长自己的见识和医术,如今也到了归家的时候了。
济丰医馆是师父和师娘一手创办的,那时少东家还小,师父日日出诊,师娘便带着他在医馆里忙。
忙来忙去,所有人的病都治好了,师娘却再也没能抱一抱她的孩子。
师娘去世后,师父一夜白头,终日酗酒,街坊邻居们看少东家可怜,轮流照顾他,这才平安长大。
少东家是恨师父的,却又没办法真的恨他。
在师父将医术都教给他之后,就外出游学了,离开了这个让他再也见不到母亲的医馆。
我抬头,望着门外的黄鹂翠柳,想着待少东家回来,我也去游学吧。
外面的世界,我也想看一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