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青有一時的沉默,嘆息了聲,「我說過,歆晨,錢的事情不用擔心你最遲大後天就回醫院,答應我。
」
葉情話說到最後,甚至帶上了哀求的意思。
本來堅定不再回醫院的我有了一絲的心軟,遲疑了許久,才應道,「好。
」
偏偏一輩子被人呼來喝去的我,最貪戀的就是別人的溫柔。
可是我這個身子啊,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,何必浪費力氣。
「好什麼好?」
冷峻的聲音從背後響起,我驚慌回頭,手下意識就摁掉了電話。
又是陸予之。
陸予之沒有那麼好的脾氣,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,沉著臉質問道:
「不是不做生意了麼?怎麼跟別人玩醫患Play?」
他注意到我下巴青變紫:
「你還是這麼愛起淤青,那個人怎樣?也喜歡看你傷痕累累嗎?」
我不是愛,我是從那時候就開始病了,沒辦法。
細想下來,又無需跟他說這麼多,畢竟陸予之不會信的。
我的安靜,惹惱了他。
陸予之的手指逐一收緊,幾乎要擠出我胸腔裡僅剩不多的空氣。
他不滿之色愈濃,「怎麼不說話了?」
我快要呼吸不過來,心卻從來沒有這麼死寂過。
這麼死了,好像也挺好。
慢慢地,我不掙扎了,雙手頹然垂下,便這麼,淡淡地看著陸予之。
陸予之眼裡閃過一絲錯愕,只是這麼一失神的片刻,他鬆開了手。
「呵,變髒的貓,沒意思。
」
「我都忘了,那麼多人看過你的死樣子了,無聊。
」
被人看過。
我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上,輕飄飄的幾個字如同重拳錘在心上,我的耳朵轟隆一聲鳴響,什麼都聽不見了。
眼淚控制不住地從疼極了的胸口深處湧出來,恨意幾乎奪走了我的所有理智。
我第一次跟陸予之這麼說話:
「因為你,我才髒。
」
陸予之挑了挑眉,像是聽到什麼笑話,「貪財的時候怎麼不覺得自己髒?」
「又當又立。
」
他嗤笑一聲,摔門離去。
我不知道在原地呆坐了多久,本來熱熱鬧鬧的商場變得極其安靜,連廁所的燈也暗了下來。
電話再次響起,這次不是葉青了。
弟弟在咆哮,「梁歆晨,你滾哪裡去了,怎麼還不回家,我要餓死了你知不知道?」
我心裡泛起苦澀,「弟弟啊,姐姐有話想跟你說」
弟弟根本不聽,「有什麼好說的,快滾回來!」
然後掛斷了電話。
姐姐要死了。
我怔在原地半晌,最後對著黑漆漆的屏幕,喃喃自語,「你要學會自己做飯了才行啊。
」
只可惜弟弟聽不到,也不會聽。
我掙扎著起身,脖子上果然起了五指的青印,和下巴的淤青練成了一塊,看起來很是駭人。
掏出粉撲補了又補,才稍微好些。
弟弟看到,就不會擔心了。
可是他又什麼時候真的關心過我這個姐姐。
我不想再深究,拖著虛弱至極的身體走出了廁所。
忽然一隻黑瘦的手擋著我的去路。
我狐疑地頓住腳步,新來的保安大叔對著我嘿嘿直笑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