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關處傳來開門聲，我爸也回來了。
他從背後摟住我媽，趁她偏頭看他時伸手展出了掛在中指上的金項鍊。
我媽再回頭，捂嘴滿臉驚喜，原來的不開心瞬間煙消雲散。
“老婆，今晚的事是我不好，我不應該一心撲在工作上，忽略了你和緣緣，我給你戴上。”
我媽不會說漂亮話，摩挲著脖子上的金項鍊，雙眼泛淚花亮晶晶的看著她老公。
我爸又拿出一個玩具，塞到我手裡。
蹲下身揉了揉我的頭：“我們緣緣也不會少了禮物的。”
我打開一看，原本收到時的喜悅瞬間蕩然無存。
是小男生會喜歡的遙控車。
我又抬眼盯著我媽的項鍊，似乎和今天那個阿姨的脖子上的有點相似。
我眼花了嗎？
打算入睡時，我媽悄悄來到我房間，拿著我爸沒關的微信聊天界面說讓我教她認字。
“我看你爸聊天的時候笑的可開心，我也想學了字陪著他聊讓他開心。”
我接過手機，聊天界面的備註是“黎月娥（親親老婆）”。
在白綠交錯的對話框裡，我爸不斷和對方吐槽我媽大字都不認得兩個，丟他的臉。
“老黃臉婆這輩子只配下廚房，上不了檯面的東西，一條你不要的項鍊就把她哄好了。”
“還有那個賠錢貨，虧我寶貝兒子願意把他閒置的玩具拿出來，她收到遙控車居然擺臉子。”
對面語氣嬌嗔：“那你打算怎麼補償我和時安？”
“今年一定陪你們回家過年。”
“好！不許變啊。”
對話就此終止。
看完我的心好似被只大手攥緊擰了又擰，喘不過氣來。
我終於明白了，雪夜他給小男孩的那份偏愛從哪來。
原來，是把原本給我們的愛分了出去。
就連禮物，都是撿別人不要的給我們。
我深吸一口氣，把在眼眶打轉的眼淚逼回去，一字一句把真相告訴我媽。
我媽怔怔地看著我，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，臉色越來越白。
說完，她身子一軟，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。
回過神來，她緊緊抱著我。
饒是這種時刻，媽媽也倔強保持沉默的隱忍，不想讓我看到聽到她的脆弱。
我明白她內心洶湧著的悲傷與痛苦。
於是我也緊緊回抱，無聲安慰她還有我在。
她終於鬆懈了一分，雙肩微微聳動，房間裡只有她嘴角逸出的一絲幾不可聞的抽氣聲。
平靜下來後，媽媽搬來了一個盒子。
她從中拿出一個本子。
準確來說，是她的愛情記錄本。
媽媽不識字，所以她就用歪歪扭扭的字符畫下每一個他們的幸福瞬間。
“這裡兩個人錢花，是你爸拿到第一次工資時，給我買了一束花。”
“這裡三個人相機，是你滿月那天，我們去了照相館拍照。”
果然，後一頁附著一張照片。
照片裡，我爸不熟練的抱著我，而我媽在逗弄我。
照片定格的瞬間，誰也沒有看向鏡頭，我爸滿眼都是我媽，我媽正看著我，而我不知道被什麼吸引了注意力。
每一頁都是那樣的幸福，如今這份幸福卻面目全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