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上本子,她摘下項鍊,連同本子一起放進盒裡。
她喃喃道:“我是沒有文化,但是也決不會容忍背叛。”
然後把盒子塵封在床底下。
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。
媽媽輕捧著我的臉,我對上她溼漉漉的雙眼。
“緣緣,再等等媽媽,等媽媽做完三件事,攢足底氣,然後就帶著你離開,再也不回來,好嗎?”
我鄭重點頭應聲:“好。”
第一件事,就是認字。
這段時間,只要一有時間,我媽幾乎都在抱著書本學習。
看著她能自如寫下一段日常對話後,我重重鼓掌,為她喝彩。
終於輪到我說一次:“媽媽,真棒!”
我爸聞聲而來,瞥見紙張上並不好看的字跡,“嘖”了一聲。
“學這個幹什麼?你又不上班。”
我媽邊收拾邊回應:
“沒什麼,就是一時興起亂寫亂畫而已。”
“嗯,那你快去做飯,我還等著吃完去加班呢。”
我媽沒應聲,默默走進了廚房。
飯後,我照常寫作業,我媽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,用叉子叉了一個水果喂進我嘴後,她猶豫著問我:
“緣緣,要不我帶你去遊樂場玩吧?坐公交去或者打車去?”
我知道,我媽只是想迫切通過這種方式檢驗她這段時間裡的所學。
看著我媽能自如地帶著我穿行於各公交站臺而完全不需要我幫助時。
我心底竟有了一絲小驕傲。
遊樂場內,我們玩到最後一個項目摩天輪時。
我忽然有點口渴,買完水迴轉,在路邊的糖葫蘆攤前,我站住了腳沒動。
媽媽寵溺又無奈的看著我笑了一聲。
“老闆,給我來一串糖葫蘆。”
“老闆,我要這串糖葫蘆。”
我媽和另一人同時開口。
“兩位,”老闆不好意思的笑笑,“抱歉啊,糖葫蘆只剩一串了,你們看看,誰要?”
“您好,我女兒實在是很想要”
我媽打算和那人商量商量,可開口打完招呼,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。
原來旁邊是我爸,在他身後,站著那個叫時安的小男孩,還有黎月娥這個我很不喜歡的阿姨。
大風迎面而來,吹落帽子,他終於認出了我們,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憤怒。
“明芸娟,你跟蹤我?!”
我媽指了指黎月娥和時安,“這就是你說的加班嗎?”
“加班之餘出來陪朋友透透氣怎麼了?!我和月娥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,再說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家陪緣緣寫作業嗎?”
“你倒好,輔導不了緣緣也就算了,又賺不了錢,還幫倒忙帶著她到處跑,有一點當媽媽的樣子嗎?”
“不是的,是我要媽媽帶我出來的!”
我張開短短的手臂,護在我媽媽面前。
我爸偏頭蔑笑一聲,指著我質問我媽:
“你就是這麼教緣緣的?你想跟蹤我把緣緣帶出來當擋箭牌,還教她說謊替你開脫?明芸娟,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思歹毒又胡攪蠻纏?”
冤枉的話一籮筐砸過來,媽媽不知道說些什麼反駁,鼻翼急促地一張一合,連呼吸都帶著無法抑制的憤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