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我是不知道帝王蟹怎麼吃。
但剛才我已經見過他們一家三口的吃法了。
季浩將蟹肉遞到我嘴邊,溫柔如常。
我望著眼前愛了八年的老實人,覺得無比陌生。
“你偷吃了。”
“這都被你發現了,什麼味道都瞞不過老婆。
客戶硬讓我喝酒,就喝了一點,不多,不過也可能是累了,今天代駕開車我都快睡著了。”
他憨憨地笑著,我卻怎麼也笑不起來。
除夕夜代駕費是平時的兩倍,而我為了賺50元的紅包在零下兩度的夜晚騎單車去送材料。
甚至,算好最划算的送還時間,最後徒步走回家,還竊喜自己賺了40塊。
對比他,我真是窮酸得自己都覺得可笑。
憋到現在我心裡難受極了,索性開門見山:“你今晚和陳楚琳在一起,我去給老闆送材料,去了她的小區,她家一樓視野很好,我都看到了。”
“我”
他撓著頭,連找個解釋都結結巴巴。
“她,她是我客戶,而已。”
“客戶需要摟抱著一起做菜嗎?客戶需要徵求你的意見把剩菜放在我的飯盒裡嗎?季浩,我不是瞎了!聾了!”
他的臉逐漸漲紅,身側的手不自覺地發抖,垂下頭,小聲和我道歉:
“漫漫,沒想到去她家做菜讓你誤會了,以後我不會了,我發誓給你的菜都是新鮮的。”
輕飄飄的一句話,好像顯得我在無理取鬧。
“你們在一起幾年了?”
“我們沒有在一起,只是五年來節假日她會叫我上門做飯。
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挺可憐的,飯都不會做,平時只能吃外面買的或者半成品”
他說起陳楚琳的時候,滿眼的心疼。
扎得我的心好痛。
我冷笑:“她會不會做飯,過得好不好和我有什麼關係!”
“她害怕油煙,你就替她擋在身前。
我也害怕抓那些八爪魚海鮮,可你怎麼告訴我的?讓我多抓抓就不怕了。”
“憑什麼她就要被你捧在手心裡,而我就做一個被生活蹉跎的女人!”
說到最後,我啞聲哭泣,為我的青春感到不值。
這麼多年,他從小餐館廚師做成了上門廚師,口碑不錯。
但想要在這大城市落戶買房,這些年的積蓄只能算是鳳毛麟角,所以我能省則省,把自己熬成了斤斤計較的黃臉婆。
良久的沉默,他抱住我。
“老婆,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,我只是看她可憐,你原諒我吧。”
我猛地推開他,他依舊將我拉進懷裡,嘴裡反覆著幾句“我錯了”。
八年戀愛,五年婚姻,我看不透這個披著老實外表的男人。
晚上我徹夜未眠,在他沉沉睡去之時。
翻出了這幾年的記賬本,他的食材都是我採購的,每一筆我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將他上門做菜的日程和收到的款項,一一核對之後,我猛然發現,他不是去給陳楚琳做菜,還是給人家送菜。
這些賬到最後都變成了空賬,成了我和他日常收入的一筆巨大虧空,難怪我們的買房計劃毫無進展。
天微微亮起時,我算好了這筆陳年爛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