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面色如常,體貼道:“既是陛下有要緊事,你就趕快去吧,不用急著回來。”
他聽我這麼說,鬆了口氣,轉身拉起地上的人就走,連頭也沒回,全然錯過了我眼底的悲慼。
謝啟明從前從沒因公事捨棄過我,他寧可忍受陛下的責罰,晚上通宵點燈寫奏摺,也堅持要抽時間陪我。
他總是說和我在一起的時間是最珍貴的,如今卻能為其他女子輕而易舉地拋下我。
淚水模糊了他們交疊的背影,我藉口支開侍衛,悄悄跟了上去。
只見他將人拉到另一條狹窄冷清的街道,這才停下腳步呵斥。
“你瘋了?我說過敢出現在舒蘭面前,我就弄死你。”
他捏著柔孃的脖頸,隨著手上力度的加重,上面泛起一圈青紫的痕跡。
柔娘害怕地哭出聲。
“侯爺我不是故意的,只是今早郎中說孩子有些不安穩,我心裡害怕,這才著急想見你。”
謝啟明兇戾的臉色漸漸和緩,鬆手抱住她,眼中浮現一絲疼惜,放軟了語氣哄她。
“日日有萬年人參養著,孩子怎麼會有事?”
柔娘見他冷靜下來,大著膽子鑽進他的懷裡,撅著嘴撒嬌:
“可把我嚇壞了,侯爺,你就陪我去妙法寺一趟吧,聽說悟明大師祈福很有一手。”
他立馬將人推開,冷淡地拒絕。
“我答應舒蘭要陪她一起去寺裡,她剛失去孩子,正是身心最脆弱的時候,我必須陪在她身邊。”
柔娘不死心,故意撥開衣襟上的扣子,伏在他喉結上呵氣。
“侯爺,你不是一直想試試在外面,恰好這沒人,要不我們”
她還沒說完,謝啟明已經迅速地將她裹進披風裡,急不可耐地將人往身下壓。
“真是妖精!慣會用這套勾我!”
看著他孟浪的模樣,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我那一向在床榻上溫柔又剋制的夫君。
我蹲在牆角,自虐般聽著兩人的低吟,直至腿都麻了失去直覺,巷子裡的動靜才停下。
沒過多久,就見謝啟明饜足地整理好穿著,將人裹在披風裡抱了出來。
我遠遠跟著兩人,只見他戴著侍從的面具,牽著柔娘如普通夫妻般走進了妙法寺,祈求大師為他們的孩子賜福。
而他遞給大師那把金鎖,正是前些日子我見他晚上通宵刻的。
那時看著他溫柔的神色,我歡喜地以為他同我一樣深愛著這個孩子,可是直至今日,我才看清那底下刻著的,
原來是個“柔”字。
跌跌撞撞地回到府中,我腦海裡全然是那把平安鎖。
其實我懷孕起,我就覺得謝啟明似乎不太開心,在我激動地給孩子購置東西時,他始終沒添置過一樣物件。
可那把他徹夜打的金鎖,卻讓我堅信他是愛著我們的孩子的。
原先我還能騙自己,可剛剛那一幕,卻讓我的夢徹底醒了。
他根本沒期待過我們的孩子,所有的愛,都偏向了柔娘,甚至親手扼殺我們的骨肉,只為了將來柔孃的孩子能名正言順地繼承候位。
我看著房中琳琅滿目的珍寶,都是他從各處花重金蒐集來贈予我的,只覺得心中悽苦無處發洩,將那些物件都砸個粉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