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攔住正要離開的趙美琳，卻被保安推倒在地。
隨身攜帶的證件和老照片灑了一地。
醫院負責人趕來打圓場：「林老，這種事還是私下解決比較好。
畢竟…那邊可是我們醫院最大的支持方。
」
看著他們趾高氣揚地離去，我忍著淚水，一張張撿起地上的照片。
那是浩宇從小到大獲得的每一個獎項，每一份榮譽。
此刻的重症室裡，我的孫子躺在冰冷的儀器間，像個破碎的布偶。
醫務人員把我扶到走廊的長椅上，一邊給我倒水，一邊壓低聲音：
“林老，我知道您當年在部隊是位了不起的醫者！我得向您致敬！”
“但現在情況不同了，那家企業是我們整個系統的重要支持方！”
“這些費用，就當是給浩宇的補償！您年紀大了，別太操心了。”
我抬起滿是皺紋的手，指著牆上那幅抗疫群英譜：“那上面，第三排第七個，是我的兒媳婦！她在最艱難的時候，始終堅守崗位！”
對方的臉色變了變：“林惠娟？您是…”
“對，我是她公公。
醫院門口那塊紀念碑，刻著的就是我兒媳婦的名字。”
我的聲音在顫抖，“而我的兒子和女兒，都是為國捐軀的英烈！”
他神色尷尬：“林老，我們都敬重您一家的付出。
但這次不同，那家企業不是您能對抗的。”
他拿出一份文件，“您要是不籤諒解書，重症監護室的床位…”
“你這是在施壓？”我死死盯著他，“一個救死扶傷的地方，為了討好資本，連最基本的職業操守都不要了？”
對方冷笑：“林老，您兒女的事蹟令人敬佩。
但對方在法院有關係，這案子您贏不了的。
別為了這點事，把自己的晚年搭進去。”
他直言不諱，醫院不可能為了一個得罪了那家企業的窮學生，去得罪這座城市最具影響力的集團。
我攥緊了手中那份文件，彷彿握著一把刀。
記憶中兒子和女兒整齊的制服兒媳婦雪白的工作服，與眼前這冰冷的走廊形成刺目的對比。
我家三位英烈，都是為了這個國家和人民犧牲的！
現在我就想問問，他們用生命換來的這個世道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？
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病房外。
浩宇躺在病床上，渾身插滿了導管。
監護儀發出的滴滴聲，像是在提醒我這個孫子還活著。
我輕輕握住他的手。
那雙曾經在實驗室裡不知疲倦敲打鍵盤的手，如今冰涼得像塊石頭。
突然，我感覺到手心裡有微弱的顫動。
浩宇的嘴唇翕動著，彷彿要說什麼。
「爺…爺…」他的聲音細若遊絲，「對…不起…」
「我…給您…丟臉了…」
「我明明…發現了他們…篡改數據…害死了那麼多…病人…」
「可我…還是沒能…」
我握緊他的手：「傻孩子，你做得對！你爸爸是軍醫，你姑姑是海警，你媽媽是重症醫生，他們都教過你什麼是對錯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