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頹廢地癱坐在地上,眼淚也順勢滑了下來。
心情更是如同過山車,在她的聲音中驟然下降,遭遇了突如其來的寒流。
我象徵似的詢問了六六的傷勢,卻成了惹怒她的導火線,質問聲也就接踵而來:
“顧城,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不是它自己弄成這樣的,難道是我打的嗎?”
“它不過是破了皮禿了頭,我的付出在你心裡又算什麼?”
蘇漓沫在我的世界中實在璀璨,璀璨到她身上不會有任何被惡意摻雜的汙點。
可那些辱罵六六的言語和在外人面前貶低我的話,確確實實成了我們之間不見光的溝渠。
“六六是有靈性的,你覺得這樣的遭遇不會讓它的心靈受到傷害嗎?”
“蘇漓沫,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。”
許是今晚見證了太多不可置信的畫面,我打字的雙手顫抖的不像話。
蘇漓沫很快打語音過來,她的聲音與剛剛質問的語氣大相徑庭。
“阿城,都怪我,明知道六六是條老狗了,我還讓它受了傷,你罵我好了,千萬別對我失望。”
她的聲音極軟,彷彿跟愛我至深的蘇漓沫重疊。
蘇漓沫說,家裡的沙發是我從國外給她定製的,被弄髒了實在心疼,這才發了火。
她的聲音將我的狼狽映照的無處遁形。
讓我險些以為,她和六六之間只是爆發了一場不大的爭吵。
見我不言,蘇漓沫便委屈的哭了出來。
“顧城,我當時真的急壞了,才一時沒忍住發了脾氣。”
“我們在一起兩年,你還不瞭解我嗎?明天我就去給六六道歉,你別兇我,好不好?”
寂靜的屋子,只剩下六六的呼吸聲,和我無奈的嘆息。
之後的幾天,蘇漓沫總會給六六帶來些罐頭零食。
她對六六,甚至比之前更好了。
我心中被她觸怒的埋怨,也在轉瞬間恢復如常。
就像蘇漓沫說的,比起聽到的,我更要相信看到的一切。
她對六六的好無處不在,我是不是不應該為了那幾句氣頭上的話否認她付出的一切。
她是我親自選擇的愛人。
我應該相信她。
可即便如此,六六仍舊成了橫跨在我們之間的大山。
每次蘇漓沫一來,六六就躲在看不見的床底下。
逼急了,就會對我狂吠不止。
等蘇漓沫一走,六六在床底下衝我‘嗚嗚’兩聲。
算是對今日失控的道歉。
其實我從未怪過它。
因為我終於明白,它對蘇漓沫的懼怕不可能是在一瞬間形成的。
那是隨著日積月累,造成的下意識反應。
我起身,將蘇漓沫的東西整理出來,都扔到了門外。
準備從氣味上消除對六六造成威脅的大患。
然後拿出它最愛的毛絨玩具,試著與它重新接觸。
等六六終於小心翼翼地跟我互動。
我才摸著它的頭,告訴它:“壞人不在了。”
也在告訴我自己。
我們的感情在這一天出現了無法被修補的裂痕。
這兩天,六六的前腿越來越嚴重,已經不敢著地。
我不敢耽誤,帶它去了動物醫院。
付款時,我發現醫院的社交軟件給我發過幾條視頻。
都是六六洗澡或者美容和護士的互動。
這三個月我忙到晝夜顛倒,一直沒有點開過。
最新的一條,還是一週前。
主角是六六,但我在六六身後看到一個極為熟悉的男人,他一把將女人攬進懷,兩人正親暱地說著情話,商量著去開房。
是那晚跟蘇漓沫站在一起的男人。
我鬼使神差地關掉手機,大喘口氣。
那不是蘇漓沫,我不相信。
可手機沉默三秒自動亮起的鎖屏照片中,蘇漓沫身穿著被六六咬壞腰帶的碎花長裙。
我又看了遍那個視頻。
視頻裡的女人身著同樣瑕疵的裙子。
就是蘇漓沫。
我用那天的時間跟銀行卡消費記錄做對比,果然有一條酒店的扣款。
想到她們做了什麼,我突然噁心的想吐。
低情緒到了一定地步,竟然有點想笑的感覺,又實在做不出笑的表情來。
安靜的醫院中,六六被碰觸前爪發出暴躁的犬吠聲傳進我耳中。
讓我突然想起,剛在一起時,蘇漓沫會嫉妒六六對我的親近。
當時她的眼睛亮晶晶的,帶著期盼小心翼翼地問道:“我愛它會像你愛它那樣深刻,所以,顧先生,可以允許我走進你的生活嗎?”
我自嘲的笑了笑,隨意相信別人口頭上的愛意,真的是很蠢的行為。
隔著玻璃,我聽見自己苦澀的聲音說:“六六,對不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