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墨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,接下來,該去收拾父親的東西了。
十年前,母親因病去世,父親帶著陳墨來到海城,沒多久,趙欣蘭林宇洲走進了他們的生活。
那時,趙欣蘭孤兒寡母嫁到陳家,給這個重組的家庭帶來了溫暖。
每天清晨,陳墨都會被廚房裡的聲音喚醒,那是趙欣蘭在給她做早餐,香氣瀰漫了整個屋子。
“墨墨,快來嚐嚐,這是你最愛吃的雞蛋餅。”
趙欣蘭總是笑眯眯地招呼她。
上高中的林宇洲,每天一放下書包,就來到陳墨身邊,
“墨墨,今天學習上有沒有遇到什麼難題?”
他耐心地給陳墨講解題目,燈光下,兩人的影子挨在一起。
少女陳墨有了心事,也總會一股腦地說給林宇洲聽,他認真地聽著,偶爾給出幾句貼心的建議。
在趙欣蘭的悉心照料下,父親的臉上又重新有了笑容,不再是之前的疲憊和憔悴,事業也順風順水。
週末,父親會開著車,載著一家人去公園。
陽光灑在草地上,一家人歡聲笑語,陳墨奔跑著放風箏,耳邊是父母的叮囑和林宇洲的呼喊。
陳墨曾經無比感恩,以為是上天憐憫她,在奪走母親後,又賜予她這樣溫暖的家。
然而,人是會變的
站在父親單人的房門前,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,自從五年前父親成了植物人,這屋子便鮮有人至。
陳墨記得父親將一塊玉佩放在抽屜裡,那是他和母親的定情信物,溫潤潔白,承載著他們的愛情。
陳墨在抽屜深處找到一塊玉佩,可手中的玉佩粗糙泛綠,哪有半分記憶中的模樣。
陳墨不死心,繼續在抽屜裡翻找,那塊熟悉的玉佩卻如石沉大海,沒了蹤跡。
她腦海中突然閃過趙欣蘭的身影,平日裡,李玲玲時不時就以打掃衛生為由進這屋子,有幾次陳墨撞見,她眼神慌亂,顯然心裡有鬼。
陳墨心頭一緊,莫不是她動了手腳,把玉佩拿了去?
趁著李玲玲外出,陳墨輕手輕腳潛入她的房間。
抽屜拉開的瞬間,一抹熟悉的溫潤白色映入眼簾,正是那塊玉佩!
陳墨眼眶一熱,伸手握住,喜極而泣。
“你在幹什麼?敢來我房間偷東西!”
李玲玲尖銳的聲音乍然響起,打破平靜。
陳墨滿心委屈,眼眶泛紅,聲音顫抖:
“這明明是我父母的玉佩。”
李玲玲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,嗤笑道:
“你有證據嗎?天底下一樣的玉佩多了去了,你個瞎子,少在這兒冤枉我!”
陳墨伸手去奪,李玲玲卻猛地一甩,兩人拉扯間,玉佩脫手而出,“啪”地一聲脆響,摔在地上,碎成幾塊。
“你個賤東西!”
李玲玲抬手,一巴掌狠狠扇在陳墨臉上,火辣辣的疼瞬間蔓延開來。
聽到聲響,趙欣蘭和林宇洲匆匆趕來。
李玲玲立馬趴在林宇洲肩頭,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。
“我不過就是個保姆,本本分分做事,可陳墨她非說我偷了玉佩!我真沒拿啊,她還拿玉佩砸我,我差點就被砸傷了,嗚嗚嗚”
林宇洲聲音裡滿是憤怒:
“墨墨,就算你不喜歡玲玲,也不該這樣誣陷她、還拿東西砸人!你太過分了!”
趙欣蘭提高音量道:“這玉佩可是你爸的東西,你就這麼對待?你眼裡還有沒有這個家!”
陳墨顫抖地慢慢蹲下身子,佯裝摸索著撿起地上的碎片,一塊一塊,像是在拼湊自己破碎的心,可裂痕太深,怎麼也拼不回原樣。
失魂落魄地回到父親房間,牆上掛著的全家福映入眼簾。
陳墨望著照片中父母年輕時的笑臉,出了神,心裡默唸:
“對不起,爸媽,你們的定情信物,碎了”
她抬手,手指輕輕觸碰到相框,厚厚的灰塵簌簌落下,嗆得她鼻子發酸。
想必這屋子常年無人打掃,連帶著父母的回憶都蒙了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