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墨深吸一口氣,平復情緒,走到門外,聲音冷硬:
“李玲玲,來給父親房間的照片擦灰。”
“你眼睛又看不見,哪有什麼灰?別又給家裡惹出什麼亂子。”
趙欣蘭撇了撇嘴,拉著林宇洲滿臉嫌棄地走開了。
李玲玲更是翻了個誇張的白眼,嘴裡嘟囔著:
“大小姐屁事真多,還在繼母家掛舊家的照片,真晦氣。”
可還是不情不願地拖著步子跟了進來。
李玲玲眼珠子一轉,滿臉不懷好意,伸手取下照片:“大小姐,這照片舊了,我給你換張新的。”
說著,三兩下就將她、林宇洲和趙欣蘭一家三口的照片掛了上去,照片裡,沒有陳墨的身影。
陳墨只覺雙眼被那照片刺得生疼,泛紅酸澀,卻只能咬著牙,裝作看不見。
李玲玲卻還不肯罷休,她拉過陳墨的手,惡意滿滿地放在新照片上,手指依次劃過他們三人,語氣甜膩得發膩:
“你摸摸,這是你,這是你親爸,你親媽,瞧瞧,多幸福的一家三口。”
陳墨心中怒火“噌”地一下躥起,再也忍不住,抬手猛地將照片拽下來,狠狠扔在地上。
“嘩啦”一聲,相框破碎,玻璃渣散落一地。
林宇洲和趙欣蘭聽到聲響,匆忙趕來,看到地上的狼藉,瞬間明白了一切。
“不好意思,手滑了。”
陳墨微微仰頭,神色淡淡,可攥緊的雙拳洩露了她的緊張。
林宇洲眉頭緊皺,大步走近陳墨,死死盯住她的眼睛,像是要從裡面看出什麼。
突然,他拿起一旁的剪刀,鋒利的刀尖慢慢靠近陳墨的眼珠,嘴裡卻輕柔說著:“你看不見,人沒受傷就好。”
一時間,空氣仿若凝固,眾人都屏住呼吸,只有那刀尖,在一寸一寸向著陳墨的眼珠逼近
陳墨渾身緊繃,硬生生忍住,沒讓自己有絲毫顫抖。
刀尖在離她眼珠半釐米處停了下來,林宇洲盯著她的眼睛,仔仔細細瞧了好一會兒,確認她還是“瞎”的,這才長舒一口氣。
陳墨感到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,她這才明白,原來他們的貪婪無度,竟已到了這般地步。
不僅對她百般欺辱,連對一直給予他們優渥生活的父親,都能下得去手。
她不由想到,父親躺在醫院,身邊卻沒個貼心照料的人,陳墨再也按捺不住,開口要求道:“我想去醫院看看爸爸。”
林宇洲身形一僵,臉上閃過一絲慌亂,連忙拒絕:
“醫院病人太多,你身體又不好,別去添亂了。”
陳墨眉心一蹙,敏銳察覺出異樣,聲音冷了幾分:“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?”
李玲玲眼珠轉了轉,趴在林宇洲耳邊低聲說了幾句,陳墨聽不清。
林宇洲也不再反對,李玲玲拍拍陳墨,
“放心吧,我和宇洲明天帶你去。”
那一晚,陳墨躺在床上,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,翻來覆去,一夜無眠。
往昔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現,父親當年對趙欣蘭和林宇洲是掏心掏肺的好。
為了林宇洲能有出息,眼睛都不眨一下,砸下幾百萬送他出國留學,趙欣蘭只要看中哪件衣服、首飾,父親立馬掏錢買下。
那時,新組成的一家四口,也稱得上溫馨。
可如今,物是人非。
第二天,陳墨懷揣著不安,跟著林宇洲二人來到醫院。
李玲玲拉著她徑直走到一張病床前,病床上的人蓋著雪白的被子,臉上戴著氧氣面罩。
陳墨的手微微顫抖,緩緩伸出去拿下面罩,卻發現——這根本不是父親!
她失控地尖叫起來:“這不是我爸!”
李玲玲轉過頭,死死盯住陳墨,厲聲質問:“你看得見?”
陳墨強迫自己鎮定下來,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:
“我摸到爸爸的臉型變了,可能是躺太久,太瘦了。”
林宇洲盯著她看了幾秒,似乎信了,長出一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