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聽得如遭雷劈,當初可是何掌櫃主動請青兒過去的,說是酒樓缺一個賣唱姑娘。
只要青兒願去,他定會護她周全。
但事實上呢,事實是青兒在酒樓裡被折磨一夜,他這個掌櫃的裝聾作啞也就罷了,到如今還念著自己的生意!
難道我的青兒就白白被打討不回公道了?
像是看出了我眼中的恨意,掌櫃的臉色逐漸陰沉。
“況且人家都願意給你賠錢了你還要如何?讓貴人給她償命?那丫頭配嗎?”
說完之後,他將青兒進酒樓的契約文書扔了過來。
“你若不肯簽下字據,楊復青往後就別來我們酒樓!”
氣得全身戰慄不止。
我從未想過,為了護著兇犯,何掌櫃竟這樣威脅我。
這世道還有王法嗎?
捏著手裡薄薄一張契約文,我忍不住跪在地上潸然淚下。
難以言說的悲痛在我心口縈繞。
我的青兒明明這世上頂好的孩子,為何要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?
擦了擦眼淚,我一瘸一拐得拖著擔架來到醫館。
大夫行針過後青兒終於醒了。
可她將頭靠在一旁,始終沉默不語。
看她一臉恐懼瑟瑟發抖的模樣,我的心都要碎了。
忍不住哽咽著上前,小心翼翼將她摟入懷中。
青兒蜷縮在我懷中,雙手抱著我的腰越收越緊,終於忍不住痛哭出聲。
“祖母,青兒身上好疼,哪裡都疼”
“他們聚在一起折磨我,說我是個沒爹沒孃的賤皮子,活該被他們欺負,可我分明有爹爹孃親啊。”
“爹孃不是說,他們要去邊關禦敵,兩年後就來看青兒的嗎?”
“但現在已經五年了,爹孃叔伯為什麼都沒回來?”
“是不是因為青兒以前偷吃了蜜餞,所以他們生氣了不肯認我。”
“祖母,你可否告知爹孃,青兒已經知錯了,青兒再也沒有吃過蜜餞”
“青兒想爹孃如果爹爹孃親在,青兒就不會被欺負了”
看著青兒臉上的淚水,再想到家裡的那柄金刀,我只覺得心如刀絞。
兩年前,護國大將軍親自將那柄金刀賜給我,同時帶來了楊家全族戰死的消息。
當時我顫抖得接過金刀,立刻將它束之高閣,從不敢讓青兒看見。
我明白,若青兒一直沒收到消息,還能有個念想。
她若真明白爹孃戰死的事相,從此以後就真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。
喉頭哽得發苦,但我根本不敢吐露實情。
孩子,我該如何向你坦白,你的爹爹孃親再也不會回來了
“祖母,你曾教導我善有善報惡有惡報,可為何我從不作惡,他們卻要跑過來折磨我?”
眼眶忍不住發熱,我哽咽著摸了摸青兒濡溼的腦袋安慰她。
“青兒本來就是個善良的好孩子,作惡的是他們。”
“惡人是一定會遭天譴的,祖母向你保證。”
青兒淚水漣漣得望著我,眼中升起一絲期望。
等青兒不安得闔上雙眼,我立刻找到捕頭想要報案。
但他的話讓我心中一涼。
錢家是鎮上有名的豪紳,平日又跟縣令交好,捕頭對他們束手無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