懷揣著這樣的念頭,我牽著馬,一步一步朝著京城走去。
冬日寒風刺骨,身上的衣衫本就單薄無比,吹得骨頭都泛起陣陣寒意。
從天亮到天黑,我整整走了一天。
在望見丞相府牌匾的那一刻,身子支撐不住地倒了下去。
再次醒來,整個房間瀰漫著一股淡淡的發黴氣息。
“小姐,您終於醒了。”
守了許久的小桃驚喜地看著我,連忙小心翼翼將我扶起。
我看著全然陌生的擺設,一時間還有些茫然。
小桃看出我的困惑,低著頭怯怯道。
“是是夫人。”
“夫人說雲嬌小姐大喜之日在即,您生著病衝了這喜氣。”
“所以將您的住處遷移到這破院之中。”
不等我開口,房門忽然被推開。
是蘇父蘇母,還有哥哥。
“這件事還有我的意思。”
蘇父冷漠地看著我,語氣中夾帶著幾分怨氣。
“你私自出逃,險些害得丞相府淪為整個京城的笑柄。”
“是雲兒大度願意替你嫁過去,你又偏偏在這裡回來,還暈倒在丞相府門口。”
“裝出這幅樣子,是非要讓旁人覺得丞相府薄待了你不成?”
蘇母上前一步,看著我的目光帶著幾分責備。
“小梨,當初被調換也不是雲兒本意。”
“你有什麼氣衝我們來就是了,為何要連累她名聲受損呢?”
“還用多問?”
蘇雲燁冷哼一聲,不屑道。
“還不是自己一無是處,所以才起了嫉恨心理。”
我按住小桃的手,不讓她為我爭辯,只是淡淡說道。
“暈倒一事,為何不問問哥哥。”
“山崖遙遠,偏偏留我一匹馬。”
“難道是忘了我險些被馬踐踏致死,自那後騎不了馬嗎?”
蘇雲燁一愣,似乎是第一次瞧見我這麼反駁他。
看很快他便反應過來,呵斥道。
“那又如何,你難道要傷了腿的雲兒一人騎馬嗎?”
“難道丞相府的馬車,坐不下三個人嗎?”
我看向蘇雲燁,平靜地問道。
“還是在爹孃,亦或者哥哥眼中。”
“我就是如此低賤之人,連跟蘇雲嬌同坐一匹馬車都不配?”
蘇雲燁還想爭辯,蘇父率先不耐道。
“夠了!”
“真不明白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。”
“自私刻薄、渾身小家子氣!”
“虧得雲兒還惦記你,想為你移一處院子。”
“一番好意到底餵了狗,這幾日你就好好待在這院子裡,少出來丟人現眼!”
說罷,蘇父一甩袖子,轉身徑直離開。
蘇母的目光也染上了些許失望,看了我一眼後移開視線跟了上去。
蘇雲燁更是挑釁地看著我道。
“蘇月梨,我勸你少費那些心思。”
“否則那山匪窩你逃得了一次,下次可就不一定了。”
屋子裡重歸寂靜,小桃慌張地抓著我的手,不住打量道。
“小姐,大少爺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?”
“什麼山匪窩,您還好吧。”
我渾身僵硬在原地,遲遲無法從蘇雲嬌的話語中反應過來。
哥哥明明瞞著蘇雲嬌換了我們,她為何知道這件事?
難不成她早早策劃了這一切?
想到這裡,我急切地抓著小桃的手道。
“小桃,你去把哥哥叫來。”
“就說我有急事要告訴他。”
誰料小桃面露為難,好一會才開口道。
“大少爺說了,嬌嬌小姐大婚在即,諸事繁忙。”
“讓有關您一切的事情,都不許去打擾他。”
聽到這話,寒意將我渾身籠罩住。
良久,我才動了動僵直的手指道。
“說的也是,他這般厭惡我。”
“又怎麼可能相信我的話呢?”
忍下心底的鈍痛,我再次按住小桃的手道。
“沒事,你去為我尋來做嫁衣的紅布吧。”
小桃聞言著急道。
“可是宋公子他”
“不是他。”
我看向窗外被雪蓋住的梨樹,輕聲說道。
“是那一日破廟之中,救我的人。”
“他救了我,我許了他半生。”
“到了那時,你可願與我一同離開丞相府?”
小桃紅了眼眶,隨後鄭重地點了點頭。
“小姐去哪裡,小桃就去哪。”
我雖被變相禁了足,但好在小桃還能自由行動。
她為我尋來嫁衣針線,看著我如何為自己準備。
嫁衣一事自然瞞不過爹孃他們,他們怒氣衝衝來,質問我是不是準備當眾搶親。
而我只是平靜地回答道。
“男大當婚女大當嫁,我提前為自己縫製嫁衣又如何。”
“難道偌大的丞相府,還能攔不住我一個弱女子嗎?”
爹孃自是無話可說,可臨走之前偏偏尋來管家,當著我的面揚言道。
“大婚之日,若有人來搗亂。”
“無論身份,格殺勿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