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妹笑眯眯的挽著小娘的手腕,甜甜道:“墨昀阿兄給我的呀,姐姐你那麼多好東西,一塊玉佩不會不捨得吧!給了我的可就是我的了!是吧墨昀阿兄!”
墨昀阿兄。
我品味著這幾個字,牙齒近乎都要被咬碎了。
自幼我有什麼阿妹便要搶什麼,要事事壓我一頭才甘心,件件比我好過才稱心,我處處忍讓只因她母親是當家主母,也未曾苛待於我。
可如今這件事連同那日的“那便殺了她便是”死死地哽在我喉嚨裡,叫我渾身僵硬。
我強壓著情緒不緊不慢道:“你喚我一聲阿姐,喚我夫君墨昀阿兄,這不妥吧。”
“怎麼會不妥呢!”阿妹認真的反駁我,嬌俏道:“墨昀阿兄長我六歲,我喚他姐夫顯得年長,喚他阿兄不是正好嗎!”
她說著,又極為嬌俏的扮了個鬼臉:“姐姐未免太過小氣,人人都知曉你們是成了婚的,我又做不出什麼來!”
我正準備說話,沈墨昀笑著拍了拍我的手:“阿瑤,心眼放寬些,別同小依一般計較了,早些入席吧。”
我的那些欲言又止的話堵在了喉嚨裡,上不去也下不來,哽的我幾乎要嘔血。
從前便是這樣的,阿妹搶了我親生母親留給我的簪子又故意碾碎,父親說我是姐姐,要大度些。
我在鳳凰臺彈奏一曲吸引了百鳥朝鳳,阿妹貿然頂替下了我的功勞,小娘說她未曾苛待於我,我的婚事她也未曾算計,教我大些度量給阿妹些風光。
我原先一直都以為,我會被永遠籠罩在“讓一讓”的名頭之下,是沈墨昀一點一點鋪平開我擰巴的性子,讀懂我不願意宣洩出口的話,然後揉著我的腦袋說:“我們阿瑤啊,什麼都要最好的。”
可如今他說,要我讓一讓阿妹。
這世界上唯一一個會站在我這頭的人,如今確確實實不站在我這頭了。
我只覺得喉嚨裡的氣血翻的越來越厲害,只得死死地掐著自己的手腕方才保持清醒。
驀然,阿妹拿著琴走了過來,悄聲聲道:“墨昀阿兄,可否替我舞劍伴舞一曲?”
她要我的夫君,為她舞劍伴舞?
這偌大的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!
若是從前可我不敢賭。
沈墨昀微微一動,我便慌得不行拽住他,壓低聲音道;“我不允許!”
那頭阿妹還在叫他:“墨昀阿兄你就來嘛,子軒阿兄也說要給我伴舞,他的舞劍太醜了哪裡比得上你呀!”
“我的琴加上你的劍,咱倆今天這出宴會一定能拿頭籌!”
她說話的時候眼睛如月牙彎彎,笑的像皇后懷裡的那隻外邦進貢的白貓。
那句“她素來死板無趣”又在此時縈繞上了我的心頭。
是,我確實死板無趣,近乎不曾這般大笑過。
自幼教我的便是女子要笑不露齒。
我這一生做過最大膽的事情,無非是當日在賽馬場上救下了沈墨昀。
沈墨昀看著我,柔和了聲音:“阿瑤,別太過分,吃醋也要有個度,她是你的妹妹。”
說完,他拂開我的手朝著庭院中走去,聲色如常:“教我看看你是什麼琴,居然要請動我來幫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