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蘭疏沒有為這件事和我解釋過一句,哪怕是說些哄我的話也罷。
十年相伴,一聲良娣,一句忍耐,我自認為對他已是全心全意了。
乘著夜中微涼的月光,我在房中等了他整整一個晚上,顧蘭疏始終沒有出現。
“娘娘,今日太子殿下大婚,皇上責令一切從簡。”
我看著送來的賞賜,有綢緞有珠寶,比我在東宮白白拿個稱號待遇好多了。
“多謝曹公公。”
曹遠是從前跟在顧蘭疏母妃身邊的太監,後來幾經輾轉爬到皇帝內侍的位置。
也是因為他,顧蘭疏才能重新入了顧衍的眼。
曹遠看著我,又聽到遠處的敲鑼打鼓,無聲地嘆了口氣:“娘娘,一入後宮深似海,前塵往事應隨風,還望娘娘保重。”
他是第一個這麼和我說的人,我總歸是該開心的,但心卻像破了個洞四處透風,讓我無處叫冤。
我從未想過會走到如今這個局面。
但顧蘭疏今天肯定很開心吧,畢竟他離那個位置又近了一步。
我的眸中佈滿水汽,微微一笑:“多謝曹公公,我就不耽誤您了。”
曹遠也會心一笑,和我道別就往東宮去了。
本來這第一道也不是來我這,但是畢竟他也算看著我長大,所以他還是匆忙來看我一眼。
我和顧蘭疏相識於冷宮中,彼時我只是一個沒人要的小宮女,他也是一個落魄的皇子。
那時候我們相依為命,幾乎是一個饅頭掰開兩半地活著,但是我只要和他在一起就覺得這不算什麼苦。
冷宮真的很荒涼,就好像這是一個被遺忘的角落,無人記起也無人知曉。
我們一起長大,顧蘭疏教我識字,一筆一劃叫我書寫自己的名字和他的名字。
我們會在電閃雷鳴時抱住對方互相依偎,互相安慰。
也會在星河漫天的夜空裡,坐在房頂上,對著星河許下我們的諾言。
後來顧蘭疏成了太子,他也沒有忘記我。
他把我從冷宮帶出來,還是一樣帶在身邊。
成年後他問我,想不想和他永遠在一起。
我記得我那時很是興奮,滿臉雀躍地和他說我願意。
我們就順理成章地成親了,他給了我一個良娣的封號。
顧蘭疏當晚就和我道歉,和我說對不起他只能給我這個封號,但是實際上我在東宮就是他唯一的妻。
我真的信了。
直到昨天我也還是相信的,但我現在人在芙蓉宮,信與不信就不再重要了。
顧蘭疏娶妻自然是一件大事,東宮人滿為患。
他自轎子上牽著凌夏荷走進東宮,迎著眾人祝福的目光步步向前。
這一刻他知道他的太子之位已經是不可動搖的了,凌夏荷父親是鎮國大將軍,於他而言是一大助力。
儘管昨晚他在書房裡坐了一宿,但他也不後悔這個決定。
只是踏進東宮的那一刻,顧蘭疏默默難過有些心慌,好像有什麼正在離他而去。
他從不杞人憂天,抓在手裡的才是真的。
儘管他騙了孟嬌婉,但是她總會相信他的不是嗎?一貫如此,只要他去解釋幾句就好了,孟嬌婉總會原諒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