臨走前,我拉了拉她的手。
“不過我還需要你幫我一個忙。”
她離開不久,一個婢女送上紙條。
那遒勁有力的字跡,曾經我很熟悉。
似乎擔心我不按紙條上的赴約,上面還寫了一行小字。
“我知曉,你也記得。”
湘水竹亭之上,明月高懸。
我手中提著燈籠,風正好吹開竹亭的沙幔。
陸鏡行負手背對河邊。
見我後,他微微側目,神色複雜。
“我知曉,是我對不起你。”
“我也知曉,你定是對我念念不忘,今日才會來赴宴。”
“只是,這份愛,我註定不能回應。”
愛?好笑。
七年前,我被家人送入太山學府,名為學師,實則不過是釣個門當戶對的郎婿。
在那裡,我與陸鏡行相識,他滿腹經綸,志向高遠。
我以為我們相互愛慕。
兩家也很是滿意這樁婚事。
可一切美好的期待,在兩家宣佈婚期後,煙消雲散。
我這才知道,陸鏡行身邊一直跟著一個表妹。
只是奈何陸夫人棒打鴛鴦,著急的娶我進門。
新婚之夜。
那位表妹鬧著跳河。
陸鏡行眼眸猩紅的掐著我的脖子,冷聲質問,“陸少夫人的名頭我給了你。”
“榮華富貴我也給了你。”
“你為何偏偏還容不得阿棠,非要將她逼死不成?”
好個郎情妾意,感動天地。
我卻成了這一樁美聞中的犧牲品。
盛京誰人不知,我是徒有其名,卻無其實的陸少夫人。
後來,陸夫人下了猛藥,讓我和陸鏡行有了夫妻之實,不久,我懷了雙生子。
卻在他人的嫉妒與謀害中,化為血水。
我護不住自己的孩子。
那天,我捂著肚子,痛得撕心裂肺,躺在冰冷的雪地上,哀求有人能救救我的孩子。
耳邊,卻是他哄著旁人的聲音。
“阿棠,別怕,我知曉你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不過是用手段懷上的孽種,沒了就沒了。”
他抱起懷中的嬌娘,神情變得那般溫柔,走得那般決絕。
比起身下撕心徹骨的痛,我的心更多的是麻木。
我靠不了夫家,卻也早已被孃家拋棄。
我便下定心思想和離。
他說,“你不必用和離逼我。”
他說,“我此生欠阿棠許多,她無名無份跟著我,卻也心滿意足。
你為何如此貪得無厭?”
陸鏡行不愛我,卻執意將我困在那一方宅院中。
那四方院子,孤寂,清冷,漠然,在他眼中,卻是我處心積慮得到的東西。
所以那天,我瞞下了天氣不好的消息。
執意要他陪我去靈寺為兩個未出世的孩兒祈福。
落石滾下,將馬車掩埋。
結束了我這一生。
卻沒想到再次睜眼,竟是新生。
“你說,愛”
我一字一句的咬讀著,隨即輕笑。
這麼淺薄的東西,恐怕只有陸鏡行會放在眼裡。
只是不知道,若他清楚何棠對他有幾分愛意,會有何反應。
我還沒繼續開口,一張薄紙便被塞到我的手裡。
陸鏡行垂眸,“這份銀票給出去後,此後你便別再出現在我與阿棠面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