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敬之有些惱了,紅著臉打斷了老太太的話:
“母親!這事兒我一早就答應了柳絮,即便是再難我也要給她這個名分!”
“世子爺”
柳絮感動落淚,哭成了個淚人倚靠在賀敬之懷裡。
如今他們成了伉儷情深的一對,倒顯得我多餘了。
我冷笑出聲,邁步走進了佛堂。
“我同意。”
賀敬之立刻鬆開了懷裡的人,眼裡閃過一絲不可思議。
“綰綰?你當真同意?”
他的手緊緊攥著我的手腕,又驚又喜地反問我。
我抽出手,對著老太太行禮後對著賀敬之點了點頭:
“你想要的,我向來都會替你得到。”
“如今只是娶個妻子,我有什麼不同意的。”
我眼帶笑意,掃了一眼在場的人。
或許是我鬆口了,所有人看上去都那麼輕快。
走出佛堂時,賀敬之甚至上前牽住了我的手:
“夫人果然十年如一日的溫婉淑德。”
我依舊是我,可賀敬之你已經不是十年前的你了。
我笑了笑,沒說話。
頭頂傳來鴿子的聲音,我停下來仰頭看著,掐指算了算。
“要開市了。”
“什麼?”
賀敬之摸不著頭腦,疑惑地問了一嘴。
“沒什麼,我說南市要開了,柳娘子的喜服可以命人去採辦了。”
南詔十年一開,再過三日就是南詔開市的日子。
巧的是,賀敬之娶妻之日就是三日後。
倒春寒,冷得厲害。
屋內的碳都一併挪去了柳絮院裡,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心寒。
我在夜裡發起了高燒,遲遲不退。
“大夫怎麼還沒來?”
喜鵲三不五時掀開簾子往外探,心急如焚中等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:
“喜鵲姐姐,大夫被柳姨娘院裡截胡了,說是柳姨娘身子不爽利”
迷迷糊糊中,我聽見喜鵲罵了很多難聽的話。
我眼皮很重,根本睜不開眼。
夢裡,我再次見到了十年前的賀敬之。
我記得我嫁給他之後小產險些丟了命,他尋遍名醫,甚至去了九教山三步一跪求神佛庇佑。
那時他守在我床前,衣不解帶地照看著我。
他說,“綰綰,這世上我什麼都不要,我只要你活著。”
“我願意用我的壽命換你活下來。”
哭哭啼啼的樣子,像個孩子。
耳邊的哭聲和夢裡重疊,我睜開眼,看見的不是賀敬之,而是小丫鬟。
“夫人,你可算醒了。”
“快去救救喜鵲姐姐吧!”
我心裡一凜,四下看了看果然沒看見喜鵲。
披了件披風,我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。
“柳姨娘非說自己肚子疼,把大夫搶了去。
喜鵲上門去討要,卻被說以下犯上,世子爺罰了她仗刑一百,如今怕是已經快嚥氣了”
我顧不上身體,疾步走向了別院。
“啊!”
一聲聲凌厲的喊叫聲,讓如同刀割在心上。
喜鵲被架在板凳上,早已皮開肉綻。
她倔強地咬著牙,抬起頭來看我。
我衝過去護住喜鵲,雙眼含淚地看著賀敬之。
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,我解開繩索,將奄奄一息的喜鵲抱在懷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