刑偵大隊的停車場，比我想象中要空曠許多。
我站在原地，深吸一口氣，試圖平復內心的煩躁。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汽油味，混雜著遠處食堂飄來的飯菜香，這種熟悉又陌生的味道，讓我的胃一陣痙攣。
我需要冷靜，李卓的死絕不是意外，那個神秘的電話，紙條上的威脅，還有林雪提到的纖維……每一條線索都像一根細細的鋼絲，勒得我喘不過氣。
“喂？”我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，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感到陌生。
“查到了，昨晚十點到十二點，進出‘綠苑小區’的車輛，一共有三十七輛。”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，沒有任何寒暄，直奔主題。
“三十七輛……”我喃喃自語，這個數字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，“有沒有重點關注的對象？”
“有三輛車，比較可疑。”對方停頓了一下，似乎在翻閱資料，“第一輛，黑色奧迪A6，車牌號是……，車主登記的是一個叫王海的公司老闆，這家公司最近和李卓有過生意上的糾紛。”
“糾紛？什麼糾紛？”我追問道，心裡隱隱覺得這條線索很重要。
“具體的還不清楚，只知道雙方鬧得很不愉快，甚至……動過手。”對方的聲音依舊平淡，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。
我緊緊地握著手機，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。動手……難道是因為生意上的衝突，最終導致了殺人？
“第二輛呢？”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。
“第二輛，白色寶馬X5，車牌號是……，車主是一個叫張倩的女人，她是李卓的……前女友。”
前女友？這個信息讓我有些意外。李卓從未跟我提起過他有什麼感情糾葛，難道是分手後產生了矛盾？
“他們什麼時候分手的？分手原因是什麼？”
“大概半年前分手的，原因……好像是女方劈腿。”對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。
劈腿……這種狗血的劇情竟然會發生在李卓身上？我感到一陣難以置信。
“第三輛呢？”我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地跳，一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。
“第三輛……”對方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猶豫，“第三輛車，有點特殊。”
“特殊？怎麼特殊？”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這輛車……沒有牌照。”
沒有牌照？我愣住了，沒有牌照的車，怎麼可能在市區裡暢通無阻？而且還在案發時間段，出現在李卓家所在的小區？
“車型呢？什麼顏色？”我急切地問道。
“車型……看不清楚，監控畫面太模糊了，只能勉強分辨出是一輛……黑色的轎車。”
黑色轎車……沒有牌照……我的腦海中一片混亂，各種念頭紛至沓來，卻又無法串聯成一條完整的線索。
“除了這三輛車，還有沒有其他可疑的？”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。
“沒有了。”對方的回答乾脆利落。
我掛斷電話，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困在迷宮中的困獸，四處碰壁，卻找不到出口。
我抬頭望向天空，夕陽已經完全落下，只剩下一抹淡淡的餘暉，將天空染成一片灰暗的顏色。路燈亮了，昏黃的燈光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，顯得孤獨而又無助。
我漫無目的地走著，不知不覺來到了刑偵大隊的門口。我看著那塊莊嚴肅穆的牌匾，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。
我要進去，我要找到兇手，我要為李卓報仇。
我深吸一口氣，邁步走進了刑偵大隊。接待我的，是一個年輕的警察，他看了看我，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。
“你好，我……想了解一下李卓的案子。”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。
“李卓？”年輕警察皺了皺眉，“你是他什麼人？”
“我是他……朋友。”我說。
“朋友？”年輕警察的眼神變得有些警惕，“這個案子正在調查中，具體情況不方便透露。”
“我只是想知道……有沒有什麼進展。”我有些著急。
“抱歉，無可奉告。”年輕警察的態度很堅決。
我看著他，心裡明白，從他這裡是問不出什麼了。我轉身離開，心裡充滿了失望和沮喪。
我站在刑偵大隊的門口
我頹然地站在刑偵大隊門口，像一截被遺棄的木樁，任憑夜風吹打。
“朋友？”年輕警察審視的目光像兩道銳利的探照燈，將我上下打量，“這個案子正在調查中，具體情況不方便透露。”
“我只是想知道……有沒有什麼進展。”我焦灼地搓著手，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。
“抱歉，無可奉告。”他的回答像一塊冰冷的鐵板，將我所有的希望都拍了回去。
我轉身離開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，軟弱無力。我知道，從他那裡是問不出什麼了，正規途徑，根本走不通。
刑偵大隊的大門在我身後緩緩合上，像一隻巨大的鐵籠，將我隔絕在外。我站在門口，感覺自己像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孤兒，無助、迷茫，還有……憤怒。
李卓，你到底惹上了什麼人？為什麼會遭此毒手？
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，路燈將我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，像一個扭曲的幽靈。腦海中，全是李卓的音容笑貌，他爽朗的笑聲，他拍著我肩膀說“兄弟”的樣子，還有他……倒在血泊中的慘狀。
我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，窒息般的疼痛一陣陣襲來。我恨自己，恨自己的無能，恨自己沒能保護好他。
我掏出手機，翻看著通訊錄，試圖找到一個可以求助的人。可是，翻來覆去，卻發現，除了李卓，我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真正信任的人。
這個世界，如此冷漠，如此殘酷。
我抬頭望向天空，漆黑的夜幕上，沒有一顆星星。
我該怎麼辦？我該去哪裡？
不知不覺，我走到了一家酒吧門口。震耳欲聾的音樂聲，夾雜著人們的喧囂和笑鬧，從裡面傳出來。
我猶豫了一下，走了進去。
酒吧裡，燈光昏暗，煙霧繚繞。舞池裡，男男女女扭動著身體，盡情地釋放著自己的情緒。我找了一個角落坐下，要了一杯烈酒。
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，像一把火，灼燒著我的五臟六腑。我需要酒精，需要麻痺，需要暫時忘記這殘酷的現實。
一杯接一杯，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。只覺得頭越來越沉，視線越來越模糊。
“帥哥，一個人？”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，扭著腰肢走了過來，一屁股坐在我的旁邊。
我沒有理她，繼續喝酒。
“心情不好？”女人湊近我，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撲面而來。
我依舊沉默。
“有什麼不開心的，跟姐姐說說。”女人伸出手，想要搭上我的肩膀。
我猛地站起來，躲開了她的手。“滾開！”我低吼一聲，聲音嘶啞。
女人愣了一下，隨即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。“切，裝什麼清高。”她啐了一口，轉身離開了。
我跌坐在椅子上，感覺自己的胃裡翻江倒海。我衝進衛生間，扶著洗手池，吐得昏天黑地。
吐完之後，我感覺稍微清醒了一些。我用冷水洗了把臉，看著鏡子裡那個面色蒼白、眼神空洞的自己，突然覺得無比陌生。
這是我嗎？
我苦笑一聲，轉身走出了衛生間。
回到座位上，我發現我的手機不見了。
我心裡一驚，四處尋找，卻怎麼也找不到。
“操！”我低聲咒罵了一句。
手機裡，有我和李卓的合影，有他的電話號碼，還有……一些重要的信息。
我努力回憶著，剛才那個女人，她坐在我旁邊……
我猛地站起來，衝出了酒吧。
夜風吹在臉上，像刀割一樣。我沿著街道，四處尋找那個女人的身影。
我像一隻無頭蒼蠅，在夜色中亂竄。
我的心裡，越來越焦躁，越來越不安。
手機，一定要找回來！
我沿著街道，一家一家酒吧，一家一家夜店，尋找著那個女人的身影。
我的眼睛，因為熬夜和酒精，佈滿了血絲。我的腳步，越來越沉重。
我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，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。
終於，在一家名為“夜色”的酒吧門口，我看到了那個女人。
她正和一個男人摟抱在一起，有說有笑。
我快步走過去，一把抓住她的胳膊。“我的手機呢？”我厲聲問道。
女人被我嚇了一跳，她身邊的男人也轉過頭來，一臉不善地看著我。
“什麼手機？你誰啊？”女人掙扎著，想要甩開我的手。
“別裝蒜！剛才在酒吧，你坐在我旁邊，我的手機不見了，肯定是你拿了！”我死死地抓住她的胳膊，不肯鬆手。
“放開她！”男人一把推開我，“你他媽的找茬是吧？”
我一個踉蹌，差點摔倒。我站穩身子，冷冷地看著他。“我再說一遍，把我的手機還給我！”
“你他媽的……”男人揮起拳頭，就要向我打來。
我沒有躲閃，反而迎了上去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，也許是酒精的作用，也許是心中的憤怒，也許是……我想發洩。
拳頭，雨點般落在我的身上。
我沒有還手，只是死死地盯著那個女人。
“手機……還給我……”我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。
“瘋子！”女人尖叫一聲，從包裡掏出我的手機，扔在地上。
手機屏幕，摔得粉碎。
我彎腰撿起手機，看著那破碎的屏幕，心裡一陣刺痛。
“滾！”男人一腳踢在我的身上，把我踢倒在地。
我掙扎著爬起來，一步一步，離開了酒吧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。
我躺在床上，渾身疼痛，頭痛欲裂。
我看著那破碎的手機，心裡充滿了絕望。
我該怎麼辦？我還能怎麼辦？
李卓，你告訴我，我該怎麼辦？
我閉上眼睛，淚水，無聲地滑落。
我緊緊地攥著那部摔碎的手機，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，像要把手機捏進血肉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