煙霧繚繞的黑網吧裡，何時慢依舊捂得嚴嚴實實，在網上帶節奏帶的飛起。
秦念只能看見她手指飛快敲擊在鍵盤上，以不同的知情者身份，留下不同的話。
但那些字都像生了利刃，直指譚墨寒。
譚墨寒能輕易放棄秦念，就也能輕易放棄宋雪。
什麼水晶花什麼蒲草，都比不過他自己。
她必須讓譚墨寒在斷尾求生前，多割掉一些肉。
何時慢每次刷新頁面，都能看見譚墨寒的粉絲量在飛快跌落。
這讓她的心裡極其舒服。
而秦唸的粉絲量則是相反。
這幾日取關的很多粉絲都重新關注了她，再加上一些因為這事關注到她的，站在風口浪尖的她，終於迎來了一大波善意的熱度。
粉絲量比沒出事之前還要多，甚至還在飛速增長。
越來越多的人關注，也真的招來了些能人。
他們從宋雪開扒，扒出了譚墨寒和她的曖昧關係，也扒出了更多不被人注意的細節。
秦念實慘的詞條，也再次被頂上了熱搜。
何時慢從一開始的透露消息，變成了愉快的衝浪吃瓜。
真是酣暢淋漓的快樂。
手機又響起，還是星光娛樂的人打來的。
何時慢直接摁掉電話，根本不接。
當初秦念出事，想讓公司幫忙的時候，公司那些人就是這樣躲著她的。
除了她的經紀人洪芝，所有人都第一時間棄了她，只想著怎麼才能從她身上榨出最後的油水。
現在動了公司裡的搖錢樹譚墨寒，他們想起來聯繫她了？
晚了。
她拉黑了這個號碼，沒一會又換了個別的人打來。
何時慢通通拉黑，誰的面子都不給。
直到洪芝的電話打了過來。
但她的短信已經先一步到了，只有兩個字，【別接。】
何時慢笑著，把洪芝也拉黑了。
電話那頭，洪芝聽著電話裡的忙音，心下一鬆，向著對面攤了攤手。
“老闆你看，給我也拉黑了，我就說了，她現在連我的面子都不給的。”
“真是反了她了！”
星光娛樂的老闆名叫吳鴻，在成立星光娛樂之前，是業內有名的投資人。
但在那之前，他是如何發家的，卻幾乎沒人知道。
只是隱隱聽說他的發家史不太乾淨。
星光娛樂這幾年發展勢頭不太好，越是如此，譚墨寒在公司的地位就越重要。
沒了一個譚墨寒，不知道幾年才能培養出下一個。
也不知道星光娛樂還能不能挺住那幾年，可能不到明年公司就會破產。
所以吳鴻聽說這事，急忙從外地回來，只想快點擺平。
只要秦念承認那照片是假的，譚墨寒的清白就能洗清。
為此他願意給秦念一筆報酬，足夠她衣食無憂的過幾年。
可秦念，卻壓根就不接電話。
公司之前培養了她那麼久，解除合同也沒要她賠償，最後就是這麼報答公司的嗎？
簡直是白眼狼！
“查！給我查她現在在哪！我要立馬見到她！”
一旁站著的助理彎腰說道:“老闆，她的住處已經找了，沒人，她爸媽去年移民去了國外，一直也沒回來，之前跟她交好的朋友也都說沒見過她……”
“找不著！連個人都找不著！”
吳鴻把菸頭狠狠的掐滅在菸灰缸裡，抬頭時眉眼陰寒。
“那就不等了，現在就讓公關部發消息，說那些照片純屬捏造，是有人陷害，把矛頭往秦念身上引，再多找些水軍下場，我就不信沒了她，我還澄清不了了！”
公關部部長聞言急忙道:“老闆，現在事態發酵到這個程度，如果秦念不配合，我們一家之詞很容易被推翻的，到時候輿論壓力只會更大！”
“這也不行那也不行！”
吳鴻猛的起身，“那你們說！到底怎麼辦！”
洪芝找準機會，小聲道:“既然洗乾淨譚墨寒一個很困難，那不如就把秦念一起洗了……就說那組照片只是被洩露的劇照怎麼樣？正好他們現在有一個電影在拍。”
比起單方面的推諉，這個說辭能把這件事完美的掀過去，也能把秦念從不雅照的形象中徹底摘出。
這樣即使沒有通知她就發聲明，她也大概率會配合。
公關部部長想到這連連點頭。
這明顯比老闆的提議靠譜多了。
吳鴻見他點頭，就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譚墨寒。
譚墨寒知道今天的事，和秦念脫不開關係。
如今替她澄清，恐怕是正中了她的下懷。
怪不得說要替她擺平品牌方，她不以為然。
原來是在這等著。
等她口碑扭轉，她哪裡還用得著應付品牌方。
只怕會乘此東風，再上一層樓。
他不想讓她如願。
可想到今天秦念冷冷清清看著他的模樣。
譚墨寒還是點了點頭。
算了吧，就這樣吧。
就當是為他們的感情畫個句號。
以後他不欠她了。
吳鴻雖然也對秦念不滿，但如今為了保住他的搖財樹，也只能這樣。
“真是便宜她了！白眼狼！”
吳鴻罵了一句，公關方案就敲定了下來。
洪芝看著他們自以為是的施恩，心裡卻還有些摸不準秦唸的回應。
如果是之前，她肯定秦念會就坡下驢，把自己從這些破事中摘出來。
哪怕不是公眾人物，哪怕只是個普通的女孩。
也沒人會想自己和愛人的私密照被傳出去。
但如果是劇照的話，就是另外一說的。
掛上藝術的名義，那個尺度的照片根本就無傷大雅。
等事情過了，不會再有人提起這一茬。
但如今的秦念……
洪芝想起上次見到秦念時的情景……
她有些摸不準了。
秦念看見星光娛樂的澄清公告後，把洪芝從黑名單里拉了出來。
很快，洪芝的電話就打了過來。
“這個公關方案是你提出的？”
何時慢不是懷疑，是篤定。
就星光娛樂那從上爛到下的德行，只怕恨不得把髒水全潑在她身上才行。
怎麼可能會替她也澄清。
洪芝應了一聲，“是，但是選擇權還是在你，說實在的，我也想看你會怎麼選。”
何時慢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腿上，嘴裡念道:“如果我承認他們的說法，那一切就都粉飾過去了，是嗎？”
“對。”
“那宋雪也只是涉及到洩露劇照，很快就可以從公安局出來了吧。”
“對。”
“譚墨寒的粉絲應該會喜大普奔，重新愛他支持他，一如往常把他置於神壇之上。”
“對。”
“星光娛樂也不會有任何影響，下跌的股價也會重新漲回去。”
“對。”
“所以說……我一旦承認，就不會有任何人受到懲罰，不會有任何人為自己做錯的事付出代價，我所受到的傷害也被遮掩過去，就只能像一場噩夢一樣，能醒了我的痛我的恨，都只能嚥進肚子，一切都只能歸咎於我運氣不好，是這樣嗎？”
“……對。”
何時慢的確認，是在確認給意識空間裡的秦念聽。
得到最後一個肯定答案，何時慢忽然放開了對身體的控制權。
秦唸的意識重新主宰身體，握緊了手機。
短暫的反應過來後，秦唸的聲音和何時慢一樣堅定。
“我拒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