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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徐簇和原是個富二代,她小時候,父母在創業初期,家裡沒那麼有錢,那也是中產偏上的家庭,她沒吃過,更沒見過這樣粗糙的饅頭。

丹姨將自己手裡的饅頭撕成小小一條,饅頭條沾過熱騰騰的開水後變得溼軟,她餵給舟舟吃。

舟舟一點一點地吃進去,吃到乾的部分,就說:“姨奶奶,我想吃溼溼的饅頭。”

丹姨又把饅頭條放進搪瓷缸裡,讓它吸滿水,她忽然瞥見徐簇和就盯著那饅頭,光看不吃,心想人失憶了,是連吃饅頭都不知道怎麼吃了嗎?

“怎麼不吃?”

徐簇和抬起頭,迅速給自己想了一個理由,“我……我想先喝水,嘴巴幹。”她摸了一下搪瓷缸外層,“但水還很燙,等涼一點再喝。”

丹姨信了,就沒說什麼,她撿起落在身上的饅頭碎吃。

徐簇和見狀,將那半邊再掰一半遞過去,“我沒胃口吃,您多吃些。”

丹姨把饅頭推回去,“舟舟人小肚也小,他吃飽了,我還有得吃。分給你吃,你就吃。別在這兒給來給去的,不好看。”

徐簇和是真沒有胃口吃,最多隻能吃一點,不是說謊,她對丹姨說:“您不要,我就分給別人吃,我吃不下這麼多。”

這招果然奏效,丹姨拿過那小半邊饅頭,說她不當家不知柴米貴,把饅頭分給別人吃這種話可不能隨便說出來。

這時候正值飯點,火車有餐車,但去餐車吃飯是一件奢侈的事,大多數人都是吃從家裡帶出來的乾糧。

徐簇和看到隔間裡其他乘客吃的東西,感覺還是丹姨拿出來的饅頭好。她對比了一下,又進行自我安慰,她看著乾硬的饅頭,終於產生了一點點食慾。

等到開水的溫度可以入口後,她喝了一口水,再學著丹姨之前的動作,撕饅頭條,放到開水裡浸溼泡軟再吃,原本寡淡無味的嘴巴嚐到些許澱粉的甜。

忽然一聲長笛響起,不到片刻火車再次啟動,“哐當哐當”往前駛。火車在經停站停留的時間很短。

這趟火車是從首都發往陽城,一座南方城市。徐簇和的丈夫楊覺儼是一名軍人,他們此行是來隨軍的。

在後面的旅途中,丹姨偶爾帶他們到餐車去,吃上新鮮熱騰的飯菜。徐簇和觀察下來發現,這家人的生活水平在她所見到的乘客當中算得上是不錯的了。

火車上來自五湖四海的乘客匯聚在這裡,展露人生百態,使得徐簇和對這個年代的狀況有了初步的瞭解。

兩天過後,他們到達陽城,長途跋涉不利於人養病,徐簇和還是病怏怏的,精神氣不足。

丹姨分給徐簇和一個相對輕一些的藤編行李箱。她自己拿著兩個木製行李箱。

舟舟揹著一個小小的軍綠色挎包,緊緊牽住母親的手。

丹姨邊走邊說道:“幸虧現在天還冷,車上的味道還不算特別難聞,要是在夏天,酸臭味熏天,你的臉色肯定比現在差。真是作孽,坐火車幾天把你身體弄得這麼虛……”

她是個愛說話的人,徐簇和也喜歡聽她說話,多瞭解現在的情況。

看著丹姨好像坐火車經驗豐富,其實到迄今為止她統共就坐了兩次火車,一次是這次,另一次是二十多年前。

那時候是戰亂時期,她剛守寡,夫家把兩歲的女兒溺死,認為是賠錢貨不值得養,又要把她賣給六七十歲的老頭當妾。她回孃家也是死路一條。丹姨產生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,做出這一生最大膽的決定,連夜收拾東西逃走,趁亂逃票坐上火車,離開老家。

那時正值夏天,她至今還記得火車上悶熱難聞的氣味,她為了躲檢票,東躲西藏,甚至藏在廁所頂上的架子。

丹姨四處流浪輾轉去了解放區,意外和表姐重逢。表姐知道她的經歷後收留了她,讓她上掃盲班識字,又給她找工作。她的人生才算安定下來……

春節才過去不到一個月,即使在南方地區,天氣還沒暖和起來,依舊有冷空氣南下襲來。

徐簇和跟丹姨、舟舟站在火車站門口。

忽然刮來一陣風,徐簇和身體微微冷顫,她不自覺牽緊舟舟的手。

一輛軍綠色吉普車開來,停在不遠處,車上下來兩個穿著軍裝的男人。

丹姨和她說,其中軍裝上衣有四個口袋的男人是楊覺儼,她的丈夫。

徐簇和抬眸和他視線相撞,他身量頎長,樣貌很是周正俊朗,穿著軍裝很板正。

可他看她的眼神好冷淡,她不禁疑惑他們夫妻關係這麼一般的嗎?

楊覺儼和身旁的戰士走了過來,丹姨看著他,高興地說:“我一看到這輛車,我就猜到是你來了。”

“丹姨,好久沒見,最近身體如何?”

“能吃能睡,好得不能再好。”隨後丹姨就看向那位戰士,說道:“同志,麻煩你走這趟了。”

“不麻煩,大娘客氣了。你以後叫我木搏就行。”木搏想要拿過丹姨手上的行李箱。

丹姨讓他喊自己丹姨,不斷說他是好同志,但就是因為這樣她要自己拿,不麻煩他。

楊覺儼俯身拿起徐簇和放在地上的行李箱。她剛才覺得有點重,就把行李箱放到跟前。

楊覺儼見舟舟警惕地看著自己,臉貼著徐簇和的褲腿。

父子倆都沒怎麼相處過,又長時間沒見,舟舟早就不記得自己的父親長什麼模樣了。

楊覺儼見舟舟稚嫩的手握緊那纖長的手指,他看了一眼徐簇和。

舟舟年齡太小,不記得他正常,可徐簇和見到他時表露的神情戒備又陌生,她在掩飾這種情緒,她為什麼不認得他?

五人中只有丹姨和木搏臉上有笑容,一家三口之間顯得冷清,讓人感受不出來有久別重逢的溫情。

那邊丹姨和木搏關於拿行李箱的問題解決了,他們一人拿一個箱子。

丹姨忽然想起一件事,剛才那一打岔,她差點給忘記,“覺儼,你是不知道簇和她發一場燒後不認得人了,醫生說是什麼失憶……”丹姨給楊覺儼講述前兩天發生的事。

聞言,楊覺儼心下立即明白徐簇和那樣看自己的原因,她的臉色確實差,很蒼白。“木搏,先去一趟醫院再回去。”

木搏站直,敬禮說道:“是,團長。”

木搏是楊覺儼的警衛員。在1955年以前,團長身邊都會配有警衛員,甚至是幾名警衛員,貼身跟隨保護他的人身安全。後來這樣的情況發生轉變,有些地方部隊的團級領導會配單獨的警衛員,有些則沒有。楊覺儼所在的部隊之前常年駐紮在戰事時有發生的西南邊境,去年才調來陽城駐紮,部隊的人員編排還沒發生改變。

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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