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當然不可能提到“異世界”,只好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潤色改編了一下,挑著說了說找人用的“四大法寶”,沒想這孩子笑得滾到了地上。
雲鱗爬起來,擦掉了笑出來的眼淚:“原來你是找那個姓徐的討債,才掉我洞裡啊?你那給人家下咒的師傅是誰啊?他好有趣!”
“是我小舅舅。” 她一想到這些個丟臉的金手指就來氣,“你就說,這四大法寶是不是給毛賊用的?把「必應」施法在捕頭身上,休想抓住這個小毛賊!”
“你還沒有試過「必應」吧?” 雲鱗問。
“我還沒找到他,試這個又有什麼用?”她咬了咬牙冷哼道,“嘿,凌飛!”
……
雲頂峰,小憩閣。
閣內深處的軟榻上躺著一個英氣逼人的男子,只隨意披著一件白色的中衣,身體擺得特別平整,一動不動,似是昏迷了很久。
榻邊坐了一個五歲左右,粉色羅裙的小姑娘,髮髻上插著一支十分別致的火紅色翎羽,正撐著下巴打瞌睡。
一個聲音突然出現:
“嗯,我在。”
低沉有磁性,十足的溫柔。
小姑娘猛地驚醒,確定了聲音是從榻上這具身體發出的,跳起來大聲喊叫著衝了出去:
“聖主,死人說話啦!”
不出片刻,她便匆匆地跑了回來,後面跟著一個溫潤如玉,氣質超凡的謙謙公子,身著朱櫻色仙袍,黑髮隨意地束著,速度極快但步伐卻相當穩健。
熾羽右手盤著核桃在軟榻邊坐下,仔細觀察著榻上躺著的那個男子。
“輕月,他剛才說什麼了?”
小姑娘清了清嗓子,沉了沉聲音,學道:“嗯,我在。”
他眉毛一挑:“沒了?”
輕月點點頭,一臉篤定:“聖主,我保證,剛才我沒有睡著,他確實只說了這三個字。”
她輕輕湊過臉去:“聖主,自打西邊兒那道「天降白光」已經過去兩個多時辰了,天都黑了。你想好了沒?要不,我去看看?”
其實還有件事她沒交待。那道白光降下不久後,“死人”也嘀咕過一句:“嗯,我在。”
當時她覺得是幻聽,拍了他臉,拉了他頭髮,還悄悄咬了他手指頭一口,一點反應也沒有。嗯,一定是幻聽!
但這會兒,這“死人”又說了同樣的話,那自然是不能再隱瞞了。
熾羽沉默了許久。
輕月喚道:“聖主?”
手裡的兩個核桃“咔啦咔啦”地轉著。
輕月有些不耐煩:“聖主?”
公子不語,似是在考慮一件很重要的事。
輕月“哐”地站起來:“你倒是給句話啊!”
“沒大沒小。” 他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,“方才那道白光,確與他當年現世時的那道金光極其相似,或許能找到將他喚醒的線索。”
小姑娘立馬蹦了起來:“好咧,我這就收拾一下!”
“你是不是嫌棄我?”他好看的眉頭皺成了“川”,“你走了誰來刷碗掃地服侍我更衣?而且我剛做了塊「黑森林」蛋糕想給你嘗一……”
“輕月對聖主之忠蒼天可鑑!”她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小憩閣,“等我消息哈!”
“嘣”地一聲,她化形為一隻白腹褐翅長尾的小山雀,輕盈地飛走了。
熾羽從袍袖裡拿出一個精緻的食盒,打開後,裡面是一塊四四方方,褐白相間的東西,上面撒了黑色的不知什麼粉末。
拿起來咬了一口,表情痛苦了一下又瞬間恢復平靜。
他把那塊東西湊到男子挺直的鼻樑邊:“徐總,你聞聞,是我酒放的不對麼?”
男子表情安詳,呼吸均勻,沒有任何反應。
……
靈湖洞暗河底,姜程正焦頭爛額。
“這運靈之術怎麼比我當年高考的數學大題還難啊!” 她撓著頭皮,髮髻都給她抓鬆了,髮簪掉到了地上。
她撿起髮簪,用三根手指捏著簪尾,翹著蘭花指划起了圈圈,想念幾句《哈利波特》裡的咒語,但她連根毛也想不起來,最後只憋出了一句:“阿巴阿巴”。
雲鱗把髮簪拿了過去,捏在指尖細看了一會兒,眼神漸漸亮了起來。
這髮簪是桃木枝做的,手感潤滑,簪尾的那一寸被磨平了一半,剛好可以貼上大拇指,其他的部分就平平無奇了。
他有點激動:“姜程,這個你怎麼得來的?”
“一直插頭髮上的啊,應該是我這副身……”
她突然反應過來,這娃還不知道自己是魂穿的呢,但她又不想費口舌,就挑著話解釋,“這不是家裡窮嘛,就撿根樹枝磨一磨,當髮簪用唄。”
雲鱗張了張嘴,想說什麼,但隨即搖了搖頭,輕嘆了口氣,奶聲奶氣道:
“姜程,你看好,我來教你一招水靈根的絕技。”
他學她捏著簪尾,划起了圈圈。
姜程眼見著一個水團子衝進結界,急吼吼跟趕著投胎似的,把自己整個腦袋包了進去,快速自轉起來。
冰冷的河水加上強勁的流速,這感覺就像臉被夾進洗衣機,還開了漂洗,她差點站不穩!
水團子離開的時候,她的皮膚褪去了暗啞的黑,變得白皙起來。
姜程自己看不到變化,只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。而原本清澈的水團混了紫黑色,像是洗過了彩畫筆。
她搓了搓臉,好奇地問道:“你剛才做了什麼?”
“去除了你身體裡的餘毒。”雲鱗小手一揮,髒髒的水團子被壓縮成指甲大小,“比油”地射出窯洞,不見了蹤影。
他把髮簪遞了過去:“凝靈運氣不在於咒語,而在於心。修行至一定境界,無需唸咒亦可達成心中所想。[祛毒]這個技能你練會了,出去之後絕對餓不死。”
“你還真是個滿級小學生。”她訕訕地把髮簪插回頭髮裡,“你說的那些技巧在我聽起來,就好像一條魚對一隻快淹死的王八說:呼吸很簡單,用鰓就行。”
雲鱗不解:“我不用鰓。”
姜程無語:“這叫比喻。”
她嘴上不服氣,心裡也不服氣。
自己怎麼說都是熬了十六年地獄級難度教育體系的過來人,學習能力怎麼可能不如一年級的小學生?她要證明自己!
蹦來蹦去,忙活了半天之後,雖然在結界上開洞的進度條還是零,但她終於是能把靈氣聚成任意形狀了,「水團子」也琢磨會了。
她開心地把靈氣凝了個「貓貓震驚」的表情包,想秀給雲鱗看,卻發現這孩子已經蜷在桌上睡著了,身上閃著微光,仙氣飄飄的。
她湊了過去細細欣賞,不禁“嘖嘖”感嘆起來。
睫毛長,皮膚白,滿滿的膠原蛋白,彎彎的眉沒有一絲雜毛,這孩子生得也太好看了。
姜程集中精神,將靈氣凝了條被子,注入了暖流,輕輕蓋到他身上。
窯洞裡的亮光也暗了下來,她這才發現,洞頂角落裡的光源其實是靈力凝的光球。這會兒娃睡熟了,自然就沒有靈力維持亮光了。
她又凝了條大一些的被子,鋪在地上,把自己裹了進去。靈氣凝聚之物,閃著微光,輕若無物,質感十足。
“織女的雲綿天衣大概就是這個手感吧。”
姜程對今晚的修煉成果非常滿意。她枕著溫暖的被子,腦子裡覆盤著線索和計劃,不一會兒就睡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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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劇場
熾羽:“輕月,嚐嚐我做的芝士派。”
輕月(咬了一小口):“聖主,你鹽放多了。”
熾羽:“那你試試這個馬卡龍。”
輕月(看著那扁扁的一坨):“聖主,你確定這是馬卡龍?”
熾羽默默轉過身,把那一坨插到徐總嘴裡。
輕月(眼角抽抽):“聖主,你叫不醒他也不用這麼往死裡整的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