尸油冰面下的阴影在疯狂增殖,那些冻结的人脸正随着冰层融化开始蠕动。
许灵仙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她指尖的金纹已经爬满我的小臂:”要来了……”
“跑!”我拽着许灵仙往后退,鞋底在尸油冰面上划出两道焦黑的痕迹。
陈守安的道袍下摆突然燃起幽蓝火焰,他手忙脚乱拍打时,八卦镜里映出的碎镜阵正在剧烈震颤。
张宇轩突然指着房梁怪叫,那些悬挂的长明灯正在蛛网上结成北斗七星的形状。
冰层爆裂的脆响中,两条岔路毫无征兆地从尸油里浮出来。
左边通道的墙皮正在剥落,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槐树根须;右边通道的拱顶上垂落着青灰色的丝绦,每根丝绦末端都系着枚褪色的铜铃。
“救救我……”
“这边……快过来……”
于诗瑶的呼救声突然分裂成双重声部,在两条通道里此起彼伏地回响。
苏文杰的手机镜头扫过左边通道时,画面突然扭曲成万花筒般的碎片;转向右边时,镜头里却浮现出柳幽梦旗袍上的碎玉纹样。
我摸出贴身佩戴的羊脂玉佩,爷爷临终前用朱砂写的”玄”字正在玉面游走。
当玉佩悬在岔路口时,温润的白光突然分裂成两股,像两条纠缠的银蛇分别在左右通道口游弋。
陈守安突然抓起五帝钱抛向空中,铜钱落地时却诡异地叠成竖立的钱柱。
“乾坤颠倒,阴阳错乱……”许灵仙的声音突然带着金属颤音,她锁骨处的梅花枝桠已经刺破耳垂,细小的金须正往太阳穴方向延伸。
我手心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,玉面浮现的卦象竟在左右通道间来回闪烁。
柳幽梦的笑声裹着冰碴子砸在我们后颈:”小道士选左边,你的小女友在右边哟~”她黏腻的尾音里混着槐木梳齿刮擦的声响,两条通道的入口突然同时渗出暗红液体——左边淌出的是带着中药味的血,右边则是泛着尸臭的黑血。
张宇轩突然抓着头发蹲下,他后颈蛛网状的红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耳根:”老林!我脑子里有声音在说选右边!”
几乎同时,陈守安的道袍内衬突然自燃,替身符咒的灰烬在尸油冰面拼出个歪斜的”左”字。
许灵仙突然踉跄着撞向我,她锁骨处的梅花金纹突然褪色成惨白:”不能信…声音会…”话未说完,她的瞳孔突然蒙上灰翳,指尖的金纹像活物般钻进我手腕的血管。
我吃痛松手的刹那,她竟如提线木偶般朝右边通道飘去。
“拦住她!”我将桃木剑横咬在口中,反手抽出裤兜里的红线铜铃。
陈守安的五帝钱突然飞起砸中许灵仙的膝窝,她栽倒的瞬间,右边通道里突然伸出数十条青灰色的手臂——那些手臂皮肤上布满了槐树叶脉般的纹路。
苏文杰突然举起结霜的手机:”林哥看玉佩!”我低头发现羊脂玉中央的”玄”字正在渗出黑血,而玉佩本身竟开始左右高频震颤,在掌心划出残影。
当左边通道的槐树根须突然暴长时,我猛然想起《玄阴录》里”玉振双声”的记载——这分明是阴阳两炁在争夺阵眼!
“乾坤倒悬,玉衡指路!”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玉佩上,血珠竟在玉面凝成转动的太极图。
当阴阳鱼旋转到极致时,两条通道突然如幕布般掀起,露出后面爬满霉斑的砖墙——根本没有什么岔路,只有一面嵌着青铜兽首的承重墙在缓缓转动。
柳幽梦的尖叫突然刺破耳膜:”你怎么敢!”承重墙转动的缝隙里突然涌出大团槐花,每朵惨白的花苞都在绽放成梳齿的形状。
许灵仙突然挣开陈守安的钳制,她锁骨处的梅花枝桠已经刺穿校服,在空气中开出血色的曼陀罗。
“是双生阵!”我挥剑斩断缠上苏文杰脚踝的槐花根须,玉佩的震颤频率突然与承重墙转动的节奏重合。
当兽首的铜环眼对准我们时,墙体内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,那些砖缝里渗出的不再是血,而是图书馆旧书特有的霉味。
陈守安突然指着转动的墙面尖叫:”卦象!卦象在砖缝里!”我定睛看去,那些看似凌乱的裂纹竟组成了六十四个微型卦象。
当许灵仙的梅花金纹映上墙面时,所有卦象突然开始重新排列组合,砖墙表面浮现出图书馆地下管廊的立体投影。
“跟着我踩卦位!”我拽起神志不清的许灵仙,她的校鞋每次落点都激起卦象的金光。
张宇轩学着我的步伐跳跃,这个体委此刻灵活得不像被寄生咒侵蚀的人。
当第七个”巽”卦亮起时,承重墙突然静止,兽首的铜环眼里射出两道交叉的光束。
柳幽梦的怒吼裹着砖石灰尘砸下来:”休想破我的…”她的声音突然被承重墙裂开的轰鸣截断,兽首口中吐出的不是机关,而是半截腐烂的桃木剑——那分明是去年中元节我在后山弄丢的法器!
许灵仙突然剧烈颤抖,她锁骨处的梅花完全凋谢,金纹顺着脖颈爬上脸颊。
当最后一片花瓣飘落时,承重墙后的黑暗里突然亮起十三盏灯笼——每盏灯笼都是槐木梳齿的形状,火光里漂浮着于诗瑶的残影。
我握紧玉佩的手突然刺痛,玉面浮现的太极图开始逆向旋转。
那些本该指引生门的卦象,此刻正在砖墙上渗出漆黑的汁液……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,手电筒光圈在斑驳墙面上晃动。
柳幽梦站在三米外的阴影里,旗袍下摆沾着可疑的暗红色痕迹。
她方才说孟芷萱出事前总念叨”后山有人哭”,可那声音分明从教学楼方向传来。
“等等!”我拦住要冲出去的张宇轩,”这楼去年就废弃了。”
话音未落,二楼的玻璃窗突然炸裂。
细碎声响中,一缕青丝飘到我肩上。
许灵仙突然抓住我手腕:”看地面!”
瓷砖缝隙渗出黑水,蜿蜒成扭曲的符文。
柳幽梦轻笑一声,旗袍盘扣不知何时解开了两颗,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紫斑。
我摸出铜钱往地上一掷,叮当声里水迹诡异地避开了钱眼。
“乾坤定位,邪祟现形!”铜钱突然滚向楼梯口,我后背瞬间爬满冷汗——那里本该是堵承重墙。
陈守安突然尖叫着后退,手电筒照亮墙上的涂鸦。
原本歪扭的”去死”二字正在融化,红色颜料顺着墙砖流淌,在台阶上汇成血脚印。
苏文杰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,啪地裂成两半。
“救…命…”那声音更清晰了,带着胸腔共鸣的杂音。
我咬破指尖在掌心画符,血腥味激得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当符咒完成的刹那,整栋楼响起此起彼伏的呜咽声。
张宇轩突然僵在原地,眼球上翻露出大片眼白:”她说…地下室…”话音未落,他的校服领口突然渗出黑雾,在脖颈缠成锁链状。
我甩出朱砂线缠住他手腕,线绳却嗤嗤冒起青烟。
“装神弄鬼!”于诗瑶突然抢过我的背包,掏出一把糯米撒向柳幽梦。
白雾炸开的瞬间,我瞥见那女人嘴角撕裂到耳根,舌尖分明缠着半截蜈蚣。
许灵仙突然拽着我往反方向跑:”声音源头在变!刚才在一楼东侧,现在跑到三楼了!”
她手机屏幕亮着分贝检测软件,波形图诡异地呈现双峰震荡。
我猛然想起爷爷笔记里提过的”阴阳叠音”,活人根本发不出这种声波。
黑暗中传来纸张摩擦声,我摸到道书在背包里自动翻页。
当看清浮现的血字时,五脏六腑都揪成一团——”子时逢双,生魂引路,此乃…”
轰隆!
整层楼的地板突然塌陷,失重感袭来的瞬间,我瞥见柳幽梦站在完好无损的二楼走廊,手中捏着孟芷萱的学生证。
我的后背重重砸在水泥地上,腐臭的泥水呛进鼻腔。
手机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乱晃,照出天花板上垂落的蛛网,这里正是我们昨夜躲避暴雨的地下室。
“都活着吗?”我摸索着甩出三张黄符,符纸悬浮在众人头顶发出微光。
张宇轩蜷缩在污水里抽搐,脖颈上的黑雾锁链正往锁骨里钻。
陈守安抱着骨折的右臂发出闷哼,苏文杰的眼镜片碎了一半,镜框歪斜地挂在耳朵上。
许灵仙突然按住我的手腕:”分贝仪停了。”她沾满泥浆的手机屏幕上,原本疯狂跳动的波形图此刻死寂如直线。
地下室里回荡着滴水声,但那些本该在一楼的水管,此刻正在我们头顶三米高处渗水。
“阴阳叠音破了空间。”我撕开浸透的校服下摆,用朱砂在众人掌心画符,”这栋楼现在像个俄罗斯套娃,我们得……”
黑雾毫无预兆地从四面墙角涌出,像是打翻的墨汁浸染着符纸的光晕。
我咬破指尖按在道书上,泛黄纸页浮现的梵文烫得掌心生疼:”天地玄宗,万炁本根——”
符纸光芒暴涨的瞬间,黑雾中浮现出数百张惨白的人脸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