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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

“這不是道家的符。”我蹲下身時,銅錢劍突然發出蜂鳴。

磚縫裡滲出的液體在劍身上腐蝕出焦痕,刺鼻的腥味讓我想起解剖室泡著器官的福爾馬林。

許靈仙用髮卡挑起些許液體,那滴暗綠色黏液竟在她指尖凝成蜈蚣形狀。

閣樓突然傳來織布機的轟鳴,整棟屋子開始傾斜。

我們踉蹌著扶住斑駁的立柱時,發現那些黴斑正在牆面上游走,組成孟芷萱的側臉輪廓。

她張合的嘴唇間湧出成群飛蛾,每隻翅膀上都印著柳幽夢的旗袍花紋。

“跟著血陣走!”我拽起嚇癱的蘇文傑,銅錢劍指向正在移動的八卦圖形。

當坎位亮起藍光時,許靈仙突然將染血的校服拋向空中。

布料燃燒的綠焰裡,我們看見無數銀鎖從地板裂縫中升起,每把鎖都連著截斷裂的紅繩。

陳守安突然發出嗚咽,他的運動鞋底正在融化,露出腳踝處新出現的蓮花烙印。

我想起爺爺手札裡”借陰路”的記載,那些遊動的黴斑分明在重繪整個房間的格局。

當最後一塊黴斑停在張宇軒眉心時,他忽然睜開的眼睛裡沒有瞳孔,只有兩團旋轉的星雲。

“捂住耳朵!”許靈仙突然大喊。

張宇軒喉嚨裡發出駭人的尖嘯,聲波震得陶罐碎片懸浮在空中。

當尖嘯聲達到某個頻率時,東牆突然剝落大片牆皮,露出後面密密麻麻的符咒——那些用血與香灰繪製的圖案,正在月光下滲出黑色汁液。

銅錢劍在我掌心震顫得愈發劇烈,那些滲入磚縫的暗綠液體竟在地面匯成扭曲的卦象。

我蹲下身用劍尖挑起符咒碎片,腐爛的桑皮紙上殘留著硃砂混合骨粉的觸感——這是爺爺手札裡提過的”陰符”,需要以未滿週歲的嬰屍臍帶為引。

“你們看這些筆觸。”我示意許靈仙湊近觀察,符咒邊緣的墨跡呈現詭異的螺旋狀,”柳字門人畫符時慣用左手三指捻筆,收尾時會帶出半寸回鋒。”

許靈仙突然用校徽刮下符紙黴斑,深褐色的碎屑在她掌心聚成蛾子形狀:”是屍蛾粉,只有操控往生蠱的術士才會用這種東西。”她指尖的銀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,我這才注意到她耳後新添的蓮花烙印與張宇軒頸間的如出一轍。

閣樓織布機的轟鳴突然停止,整棟屋子陷入死寂。

陳守安背上的張宇軒突然抽搐著指向西北角,他喉嚨裡擠出含混的嗚咽:”救…救…”暗紅色血沫順著嘴角滴落,在青磚上蝕出細小的孔洞。

“有人求救!”於詩瑤突然拽住我的胳膊,她耳墜上的碎鑽映出牆縫裡閃爍的微光。

那聲音像是從地底滲出來的,帶著水波盪漾的迴響,仔細聽竟像許靈仙和於詩瑤的重疊聲線。

許靈仙突然掐住我的虎口,她指甲幾乎陷進我的皮肉:”別信!這是陰傀擬聲!”

她扯下發帶纏在張宇軒手腕,髮帶上的星月圖案遇血後突然浮現出卦辭。

我認出這是失傳已久的”璇璣鎖魂術”,爺爺曾說這種禁術能借星象之力困住生魂。

求救聲突然變得淒厲,整面東牆的符咒開始剝落。

那些用香灰繪製的圖案在空氣中燃燒,灰燼落地竟拼出孟芷萱的生日。

蘇文傑突然發瘋似的撲向聲源方向,陳守安拽住他揹包時,拉鍊突然崩開,十幾本泡發的筆記嘩啦啦散落——每本封面都印著孟芷萱的學生證照片。

“跟著血走。”許靈仙突然劃破指尖,在銅錢劍脊上畫出敕令。

血珠順著劍身的銅綠溝壑遊走,最終匯聚成細線指向西南方的承重柱。

柱體表面的黴斑正在蠕動,逐漸顯露出柳幽夢旗袍上的墨蟒紋路。

我們踩著滿地腥臭的黏液挪動,每步都像踏在腐爛的臟器上。

陳守安的球棍突然觸到某種金屬物件,清脆的撞擊聲在空屋裡盪出迴音。

當手機冷光照亮那個雕花青銅鈴時,我後頸的汗毛瞬間豎起——鈴舌上纏著的髮絲,分明是孟芷萱失蹤那晚綁馬尾用的櫻花頭繩。

“別碰!”我攔住要伸手的於詩瑤,”這是引魂鈴,碰到就會…”話未說完,張宇軒突然掙脫陳守安的攙扶,直挺挺撲向銅鈴。

他鎖骨處的蓮花紋滲出黑色汁液,在地面拖拽出蜿蜒的痕跡。

許靈仙甩出三枚五帝錢擊打銅鈴,金屬碰撞的餘音裡突然炸開嬰孩的啼哭。

承重柱表面的黴斑應聲剝落,露出後面半掩的暗門。

腐壞的木板上釘著七枚桃木釘,排列方式與北斗七星完全相反。

“倒懸七星鎖魂陣。”我摸出爺爺留下的羅盤,磁針在暗門前瘋狂旋轉,”需要至親之血才能解開。”話音未落,於詩瑤突然盯著自己顫抖的指尖:”我的血…我的血在發光!”

她手背上不知何時浮現出銀色脈絡,那些發光的紋路竟與暗門上的刻痕完全契合。

許靈仙突然拽過她的手按在桃木釘上,鮮血接觸木釘的瞬間,整扇暗門突然滲出冰霜。

吱呀——

門軸轉動的聲響像是老婦人的嘆息,濃烈的薔薇香混著屍臭撲面而來。

蘇文傑的手機燈光掃過門內景象時,我們同時屏住了呼吸。

上百個陶罐堆砌成塔狀,每個罐口都貼著褪色的黃符,罐身用血畫著不同生辰八字。

最頂端的陶罐突然炸裂,青紫色的液體順著罐塔流下。

當液體漫到腳邊時,我們驚恐地發現那些根本不是液體,而是無數糾纏蠕動的髮絲。

髮絲間裹著銀鎖碎片,每片都刻著孟家女子的名字。

“退後!”許靈仙突然拋出染血的校服,布料在接觸發絲的瞬間燃起綠焰。

火光中浮現出無數透明人影,她們脖頸都拴著紅繩,繩頭延伸向黑暗深處。

我突然認出某個身影的側臉——那是三個月前轉學的學姐,她的失蹤檔案還貼在教務處公告欄。

求救聲再次響起,這次近得彷彿貼在耳畔。

銅錢劍突然自動飛向罐塔後方,劍柄重重磕在牆面某處。

剝落的牆皮下露出半截鐵鏈,鎖頭形狀與孟芷萱的銀鎖完全一致。

“有人在下面!”陳守安突然指著地板裂縫。

透過兩指寬的縫隙,隱約可見地下室晃動的燭光。

許靈仙用髮卡挑開裂縫邊的苔蘚,青磚上赫然印著帶血的手掌印——大小與於詩瑤的右手完全吻合。

當我們撬開地磚時,腐臭的陰風捲著紙灰噴湧而出。

許靈仙突然按住我的肩膀:”等等!”她扯下張宇軒的校牌扔進洞口,鍍金校徽在墜落過程中突然熔成液體,落地時凝成詭異的蓮花圖騰。

“是化金蠱。”她聲音發顫,”下面鋪著煉屍用的離火砂。”

我摸出爺爺的龜甲卦盤,卦象顯示”坎上離下”的未濟卦。

正當我猶豫時,求救聲突然混入了許靈仙特有的咳嗽聲——她每次哮喘發作前都會這樣乾咳。

陳守安突然指著洞口:”你們看!”在飄搖的綠焰裡,半片校服衣角閃過,那抹淺藍色正是我們學校的制服顏色。

於詩瑤突然失控般要往下跳,被我死死拽住胳膊時,她後頸的銀紋突然暴起青光。

銅錢劍在此刻發出蜂鳴,劍身的銅綠開始剝落,露出底下暗藏的血槽。

我突然想起爺爺臨終前說的話——當血槽現世時,說明封印的邪物已經甦醒。

許靈仙突然掐指推算,她瞳孔驟縮:”丑時三刻,陰門洞開!”

整座罐塔突然坍塌,髮絲如活物般纏住我們的腳踝。

在掙扎中我扯斷了腕間的護身紅繩,褪色的銅錢滾落進地縫深處。

當最後那枚”乾隆通寶”消失的瞬間,地底突然傳來鐵鏈崩斷的脆響。

濃霧從裂縫中漫出,帶著我熟悉的花香——和孟芷萱昏迷時枕邊的香囊味道一模一樣。

許靈仙突然將我撲倒在地,一道寒光擦著後頸飛過,釘入牆面的正是柳幽夢那柄油紙傘的傘骨。

我攥著突然發光的玉佩,後背滲出一層冷汗。

這枚從爺爺舊木匣裡翻出來的古玉,此刻正透過指縫泛著幽幽青光,將廢棄老宅的門廊映得鬼氣森森。

“我靠!這玩意兒是裝了LED燈嗎?”張宇軒湊過來時踩斷一根枯枝,在寂靜的院子裡炸開脆響。

他舉著的手機電筒晃過牆頭,那些爬山虎的陰影突然扭曲成無數只向上攀爬的手。

陳守安推了推眼鏡:“根據《青烏序》記載,通靈古玉遇陰氣則鳴……”他話沒說完就被蘇文傑撞了個趔趄,我們身後鏽蝕的鐵門“吱呀”一聲自己合上了。

許靈仙突然抓住我的手腕。

這個總戴著白手套的轉學生指尖冰涼,聲音卻異常鎮定:“二樓東側房間,有東西在滲血。”她話音未落,玉佩突然掙脫紅繩,“啪”地貼在西牆斑駁的符咒上。

那些暗褐色的硃砂符文像是被燙到似的蜷曲起來,露出後面半掩的暗門。

暗梯木階在腳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。

於詩瑤突然輕呼一聲,手機光照出臺階縫隙裡幾綹烏黑的斷髮,髮梢還粘著暗紅的血痂。

張宇軒剛要伸手去碰,被我一把拽住——那些髮絲突然像活過來似的鑽進木紋,在牆面上蜿蜒出“快逃”的字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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