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到底是沒有多說什麼，只是猶豫著點了點頭。
於是紳士向前跨出一步，離憔悴男人近了些。
憔悴男人沒有動，他知道天眼想要查驗身份，應該也是要在一定距離內的。
坐在車裡的管家緊張起來。
雖然手機沒能帶進遊戲場地，可他們作為研究所人員，是有對講設備的。
所以紳士與憔悴男人的對話，管家都聽在耳裡。
他不傻，知道紳士這又是在以身試險，如果憔悴男人突然發難，那麼自己就必須立刻出手將其擊殺。
還說那個25號以身入局瘋狂呢，紳士也不遑多讓啊……
而紳士這邊，兩人沉默著對視了大概一分鐘的時間。
突然，紳士微微一笑：“好了，看來都是自己人。”
聽到這話，憔悴男人和車裡的管家同時鬆了一口氣。
當然，兩人都不知道的是，紳士壓根就沒有查驗。
之所以那麼說、那麼做，不過是為了“詐”。
如果對方是無序，那很有可能就會在此將自己殺人滅口，畢竟對方也不知道車裡還藏著一個人。
正如管家所想的那樣，他就是以身試險。
只不過，憔悴男人並沒有對自己發動攻擊，僅僅是表現得有些緊張而已。
“行了，我去看看監控。”紳士保持著笑容，徑直走向憔悴男人身後的幾塊大屏幕。
好巧不巧，他在某一塊屏幕中看到了熟悉的男人。
“8號……？”
紳士微微眯眼，很快認出了對方。
這當然不是靠懸浮編號辨認的，因為在監控畫面中，編號也會等比例縮小，完全看不清。
紳士是看到了對方身上的紋身才認出來的。
“他這個方向是去……貧民窟？”
……
鎮長住的地方並不是什麼豪華別墅，就是一個普通的小院子加二層木板房，只不過比較靠小鎮中心。
聽到敲門聲，一臉白色絡腮鬍的鎮長探出腦袋，看到門外正站著一男一女兩人。
“鎮長。”殷允鎮定地說道，“我們有汙染相關的問題想問你，您方便嗎？”
一聽是來問有關汙染的問題，鎮長直接向他們敞開了大門。
殷允深吸一口氣，走了進去。
這場遊戲的能人很多，無論是一直引領著眾人的紳士，還是以身入局的25號，又或者是開局就殺一人的紋身男……
他真的不能再坐以待斃了。
【嚮導】介紹場地背景的時候特地強調了鎮長，殷允相信此人或許就是助他破局的關鍵。
至於跟在旁邊的許諾，他並不擔心，畢竟自己作為一個“守序”，來關心一下汙染的問題，很正常吧？
鎮長將兩人帶到客廳，殷允下意識打量起周圍的環境。
雖然這裡的背景設定應該是十九世紀，但鎮長家的裝修風格卻似乎有了些二十世紀的感覺。
黃白色的牆壁上掛著各種風格的油畫，充滿西部風格的人像畫到滿是魔幻色彩的抽象畫，一直延伸到樓梯口。
是的，鎮長家有樓梯通往二樓，只不過漆黑一片，看不清楚上面有什麼。
“坐吧……我經常去研究所，但從沒見過你們，是從哪兒來的？”
殷允沒想到作為NPC的鎮長居然還會問出這種問題，剛準備說話卻被許諾搶著回答。
“我們是住在郊區的牧民。”許諾眨了眨眼睛，“他是……呃，我哥哥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鎮長並未過多懷疑，想來應該是遊戲場地刻意修正了NPC的認知能力。
“那你們想找我瞭解些什麼呢？”鎮長呵呵一笑，“如果你們想研究汙染，應該去研究所才對。”
對此殷允早已想好了理由，認真道：“研究所公事公辦，有些事只怕沒法說出口……況且鎮長您或許才是最關心也最瞭解汙染的人。”
鎮長眼神略微失焦，隨後苦笑一聲道：“事啊，是啊……最先發現汙染的是我，最瞭解的也是我。”
“所以，”殷允坐直身子，“您可以跟我們具體講講這汙染是怎麼回事嗎？”
鎮長用他碧藍但渾濁的眸子深深看了殷允一眼。
“好。”
……
“你們應該知道，汙染的出現是在兩個月前。”
不，我不知道……許諾在心裡吐槽一句，但並沒有蠢到去打斷對方。
鎮長接著說道：“那時它還在距離小鎮很遠的地方，也遠遠沒有像現在一樣如同遮蓋一切的幕布。
而我，出於好奇，親自上前查看了情況。”
“等等！”殷允陡然一驚，“您說自己親自上前查看情況？”
鎮長面部肌肉抽動了一下，最後扯出一個悲痛的笑容。
他緩緩捲起褲腿，露出一直被隱藏著的……兩條羊腿！
鎮長的雙腿，已經完全變成了羊蹄！
殷允瞪大眼睛，瞬間明白過來為什麼鎮長會穿這麼寬大的褲子，又為什麼在領他們進來時的走路姿勢很怪異。
原來他早就被汙染了，得了【山羊病】。
只是……
“可是汙染髮作的時間不是在一天內嗎？為什麼你兩個月……”
許諾問出了兩人共同的疑問。
而有關【山羊病】的相關內容早在會議上被提及過，所以她也比較清楚。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鎮長苦笑一聲，“或許是我的體質特殊？這是幸運的，讓我沒有立刻死去，目前研究所也會抽取我的血液進行研究。
但這也是不幸的，讓我親眼看到與我一同進入汙染的妻子和孩子死去。
我……我當時又怎麼會知道這是如此恐怖的汙染？否則根本不可能讓他們靠近！”
說到這裡，他雙手抱頭，流露出痛苦與懊悔的神色。
殷允的心狠狠一抽，悲傷猛地湧上心頭，與鎮長產生了強烈的共情。
如果，如果她也死在自己的面前，自己恐怕會直接殉情。
因為自己無依無靠、無所牽掛，她就是自己的全部。
全部……殷允呼吸有些沉重，陷入了短暫的失神，思緒一瞬間被打亂。
“殷……哥哥？”許諾見他走神，連忙喊了一聲。
因為不太習慣偽裝的身份，差點還直接喊出了大名。
殷允這才回過神來，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，對著鎮長歉意一笑。
“不好意思，您接著說。”
“我在悲痛之餘發現，汙染圈的擴散，是有規律的。”
此刻，鎮長終於說到了重點。
殷允與許諾對視一眼，尤其是前者更是精神一震，迫不及待問道：“什麼規律？”
鎮長沉著臉，緩緩說道：“當有人死在汙染當中時，汙染便會變得狂暴，加快擴散速度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