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……
許諾還好，殷允聞言卻是陷入為難當中。
照鎮長所說的這個規律，自己豈不是還得靠殺人取勝？
否則在不破壞阻截裝置的情況下，只有自己主動加快汙染擴散速度，才能在最終讓汙染毀滅整座小鎮。
可自己哪有那麼強的心理素質去主動獵殺別人！
斟酌了一下，殷允問道：“那阻截裝置呢？
我的意思是，在阻截裝置全部開啟的情況下，如果有人死在汙染區域中，汙染還會繼續擴散嗎？”
“會。”
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後，殷允不再說話。
因為現在許諾基本是和自己抱團，他必須想個完善一點的方法，既能保證汙染的擴散，又不讓自己被懷疑。
此時許諾又問道：“鎮長，您還能撐多久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也許……就在這幾天吧。”鎮長閉著眼睛，平靜的語氣中卻藏著一絲顫抖，“我也快死了。
我真希望，大家都能好好活下去啊。”
……
從鎮長家出來，時間已經來到了凌晨。
當然，殷允和許諾都沒有手錶，這個時間是根據鎮長家裡的掛鐘得知的。
許諾走在前面：“加快汙染擴散的那件事，就先不要說出去了吧。”
殷允眨了眨眼睛，並未有什麼神色變化。
許諾又接著說道：“這事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，正常也不會有人靠近汙染，要是說出來之後被某些瘋子加以利用就糟糕了。”
嗯，有道理，但可惜我就是你口中的瘋子。
殷允默默在心裡補上一句。
“那麼，接下來去哪裡呢？”許諾揹著手，俏皮地轉過身，笑看著殷允。
“繼續去下一個阻截裝置所在的地方做任務。”殷允縮了縮脖子，只感覺晚上的風竟有些寒意，“你如果不想去，可以待在醫院，我開完下一個裝置再找你匯合。”
此話一齣，殷允就有些後悔。
他不懂心理學，也不知道自己說這話會不會讓對方看出自己是在支走她。
許諾微微嘟起嘴，發出沉吟。
“嗯……”
殷允轉過頭，以免對方看到自己眼底的緊張。
“一起去吧。”最終許諾說道，“我們各守一半時間——我守的時候你睡會兒休息一下，你守的時候換我睡。”
殷允鬆了口氣，卻又有些失望。
“我們要去開的下一個裝置位置在——貧民窟。”
……
貧民窟距離小鎮中心有大段距離，兩人走了一會兒便已經疲憊不堪。
也不能怪他們，畢竟一整天的精神都緊繃著，尤其是殷允更是遭遇了一場生死危機。
再加上現在是凌晨，生理上產生的睏倦是不可阻擋的。
或許也正是出於疲憊的原因，一路上許諾的話也少了很多。
這時，一陣車輛發動機的聲音傳入兩人的耳朵。
與此同時，他們旁邊的大路也被泛黃的車燈照亮。
殷允瞬間警覺起來，幾乎是本能地拉著許諾就往旁邊一閃，然後才回頭查看情況。
只見一輛寫著【研究所】的車輛正從不遠處駛來。
車速並不快，到殷允旁邊的時候便停了下來，隨後車窗也被打開。
“去哪裡？可以順便載一程。”紳士語氣平靜地問道，似乎真的只是打算載人一程。
“我都可以。”許諾脫口而出，又看了一眼殷允。
殷允則低著頭，小聲說了句“不必了”，便自顧自向前走去。
紳士一愣。
就連開車的管家都有些懷疑起來。
他們倆人的表現其實已經基本坐實了好人，為什麼還不願意搭車？
如果說這個33號警惕心比較強也能理解，可也不至於表現得像一點接觸也不願意有的樣子吧？
怎麼感覺好像太敏感太緊張了呢……
“誒？”許諾趕緊跟上去，“怎麼了，33？”
在外人面前，她就直接稱呼了編號。
車也重新開到殷允旁邊。
紳士的表情意味深長：“這位小兄弟好像有點抗拒和我們接觸？”
殷允深吸了一口氣，直截了當地說道：“對，因為我不信任你們。
不要說什麼你們一直在做好人會做的事……如果我是無序，我也可以先博取其他人的信任，反正自己知道自己隊友是誰，想打配合是很方便的，不是嗎？”
紳士平靜地等殷允說完後，和善地開口：“33，你要知道，目前只有你明確殺了一人，所以列為重點觀察對象，是沒有問題的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，”殷允冷笑一聲，“別人想來殺我，我正當防衛將其反殺，卻還要跑斷了腿去證明自己無罪？”
紳士微微搖頭：“我知道你自己心裡可能很委屈，但畢竟我們沒有看到，所以在證明自己之前，你不得不受到非議。
不過也罷，你都說到這份上了，我再糾纏倒顯得我有問題了。
有緣再見吧。”
說罷，他關上車窗，車輛向著前方開去，逐漸消失在了殷允的視野裡。
“有緣……”殷允嘟囔了一句，不知想到了什麼，陷入了沉默。
看了一眼身後的許諾，他輕聲道歉：“對不起。”
“不用和我道歉呀，不坐車就不坐車唄。”許諾噗嗤一笑，“況且你說的也有道理，萬一他們真是無序，你可就救了我一命呢。”
她目光炯炯，又認真說了一句：“現在，我能相信的只有你。”
“但我能相信的那個人不是你，她甚至現在都不在我身邊。”殷允本能地反駁，但很快便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重，而且許諾剛剛那話本身也是沒問題的。
於是他放緩語速，降低了音量：“我的意思是，我不習慣別人對我說這種話，最主要的是，我是很敏感多疑的人，我會懷疑你是打著信任我的名義想要博取我的信任。”
許諾沒有因此生氣，但看著重新陷入沉默的殷允，也不禁產生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。
真是一個性格古怪的人。
真是一個難以捉摸的人。
真是一個容易情緒化的人。
真是一個擁有偏執愛情觀的人。
可是，這樣一個滿腦子只有別人，甚至在進行這種生死遊戲的時候都會被他人左右情緒的人……真的會靠譜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