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泉山的景色是敖芯怎麼都看不膩的,她站在山門口。
瞧見如絲帶般的瀑布,層層疊疊的捲雲,錯落飛翔的仙鶴,嶙峋詭奇直入雲霄的山石,鬱郁蒼翠的松柏,盤山而上的崎嶇小徑上有幾隻結伴的松鼠在松柏之間來回跳躍,小時候楊戩還會旋身竄上去幫松鼠們摘松果。
那時他們總是精力旺盛,能踏遍玉泉山的每一個角落,給各個靈樹起名字,坐在層層疊疊的梯田池邊聽楊戩吹著口琴。
有時還會化做兩隻白鶴,落在玉鼎真人身邊看著他打坐,奈何修為尚淺,兩人頭上的冠冕簪花都還沒有去,玉鼎真人也當做沒發現,就看著她們在他身邊繞圈。
知道倆小孩是來捉弄他的,藉機彈了彈白鶴丹首,開口笑道:“哪來的野鶴,不去練功?”
想到這裡敖芯笑意濃濃,看著面前已經長大的少年郎被一群師弟師妹們圍住,侃侃而談的樣子。
今日是金霞洞弟子下山歷練的日子,每個人都分配了各自的事務去完成。
眾人正在山門處集合待時候一到便出發,師弟師妹們圍著楊戩詢問人間事務,他們中許多人並未去過人間。
敖芯看著那一圈弟子,心想這幾年的懶不是白偷的,師弟師妹們都覺得她這位師姐不是很好相處,不太愛搭理他們。
敖芯側目看著身旁的二師弟,心想這師弟這心氣真高,馬上就要下界了都不去做做功課詢問一下師兄。
“二師弟,你不去問問嗎?”
“師姐不知?我本就是師父在人間帶回的。”趙亦解釋著。
“哦?師弟人間哪裡人?”敖芯好奇的問著,她確實不知道自己的二師弟居然是從人間來的。
趙亦還未回答,玉鼎真人便出現了:“師父!”眾弟子行禮。
“徒兒們此次下山歷練需小心行事,去吧!”
“是,師父。”
金霞洞山門處十位仙人均運起法力騰雲駕霧飛身至下界。
敖芯與楊戩被分配至人間灌口,聽聞此地一年前水患不斷,凡人不解其中有何物作亂。
到達人間的楊戩,此時身穿鵝黃色長衫,抹額遮擋著天眼,皮質護手覆蓋住整個小臂,手腕上一圈圈絲帶纏住,腰間繫白色絲絛。
這是獨屬於少年楊戩才能穿出的明亮鮮活色彩。
哮天整一個勁的往楊戩身上撲騰。
楊戩伸手抱著哮天安撫著,雙目卻是盯著眼前的敖芯微微歪著頭。
“師弟這般穿,當真是國色天香啊~”敖芯挑著眉打趣著,白皙手指纏繞著自己的頭髮。
敖芯察覺到了楊戩的小小心思,有著天帝舅舅,在天宮定是百般疼愛的孩子,這樣從小受盡愛寵的小孩。怎麼會不喜歡這般明亮且鮮活的顏色呢,只是受金霞洞的影響,楊戩很少能穿這般的衣衫,此番在自己眼前這樣無非就是想聽人誇。
楊戩聽到師姐這般的誇獎耳尖微紅嘴角勾起,說:“師姐這般,也當真是天人之資。”
敖芯今日換做與楊戩同樣鵝黃色長裙,髮髻散開,傾斜而下的墨髮搭在肩頭只留腦後一支白玉髮簪,耳朵乾淨白皙並未做裝飾。
可就算兩人已經換裝,自帶的仙家氣度又怎麼掩蓋的住,進城起便覺四周打量過來眼光沒有停歇過。
灌口臨河,河運是很繁華的,可今日不知怎麼地街上人很是多,河口卻是少有船隻。
大家像是在慶賀著什麼,兩人行至城中客棧準備落腳住宿。
客棧大廳人很多,生意十分的好。
“掌櫃的,上房兩間。”敖芯將手中銀兩放置櫃檯前。
掌櫃的有些為難:“不好意思啊客官,今日這上房已經全部被定出去了。”
“師…二弟咱們還是去別家看看吧!”敖芯差一點咬到舌頭,不能叫師弟會露餡的。
這方楊戩聽到師姐如此喊他,並未說什麼。
“客官可別跑空了,現下五月初一花神節,祈願的人從各地赴會。這上房,早幾日都被定出去了。”掌櫃的滿臉堆笑的挽留,見兩人氣度不凡定是富甲之家的,這生意得做下去。“普通房間小店還剩一間,這滿城怕是找不出留宿之地了。”
敖芯側目眼神詢問著楊戩,她到是無所謂大不了睡地上。
“阿姐莫要挑剔了,此番花神節不是你盼望許久的嗎?”
什麼盼望許久,她這師弟扯謊的功力真是越發嫻熟,小時候可不這樣啊,小時候多麼可愛單純。
定好房間後,兩人落座於大廳。
“我要這個,這個還有這個!”敖芯坐在大廳中手指在菜單上劃拉著,沒想到小小灌口有這麼多好吃的,還有許多她愛吃的海產。
“得嘞,客官稍等!”小二滿眼笑意的去了後廚。
不到片刻琳琅滿目的菜餚就上了桌,敖芯雙眼放光,開啟了自己的快樂時間。
“阿姐,聽剛才的小二說,花神節很是熱鬧。咱們去瞧瞧?”少年的眼睛裡閃著細碎的金光,期待的看著敖芯。
“好啊,我也未曾見過人間這般繁華的節日。”敖芯瞧著客棧外人影浮動。
夕陽裡,繁鬧的大街上,敖芯盈盈而行,周遭的新奇事物迷了她的眼。
首先映入眼簾的,是頭頂上方掛滿無數桔黃花燈匯成的無垠燈海。
昏黃的光暈映在她的眉眼之上,在光暈之下像極了自寒泉中破冰而出的水罌粟,惑人心智。
恍然間敖芯看清,將一個個燈籠串連在一起的,是花朵編制的繩結。
風一吹無數花瓣便隨風散落,悠揚的長髮在風中與之交纏。
一城繁華半城嫣,多少世人醉裡仙。
嫣紅的花瓣隨著晚風飛舞,宛如蝴蝶。
楊戩看得有些出神,抬手接住了眼前飄落的一朵小花。朦朧間街道上參加花神節的人都在右耳鬢角簪上一朵。
轉頭去看身邊人,楊戩琥珀色的眸中映著點點火光,滿目星河。
敖芯在裡面看到了小小的自己,髮髻被撥弄。
一朵嬌豔的凌霄花別在鬢邊,與一點朱唇交相輝映,更添嬌媚。
似是受到迷惑一般,他漸漸地靠近,彎下了腰,眼裡是火光閃爍。
敖芯看著眼前俊朗的面容放大,縮了縮肩膀。
眼前的少年郎,莞爾一笑。
還未等敖芯做出反應。
“開始了!遊行開始了!”
耳邊是人群欣喜的喊聲,周遭人群湧動,都朝著同一處流動。
敖芯被擠得有些難受,不知是哪裡來的力道,整個身子猛地向前撲了去,撞入了楊戩的胸膛,將臉頰撞的生疼。
“人有點多起來了,牽好我。”
她沒聽清楊戩說了什麼,人群聲音太過嘈雜,楊戩一手護著她的頭,一手緊緊擁著敖芯,破出人群。
敖芯環抱攥著楊戩後腰的衣衫,心中只有一個想法,師弟不光胸肌練的好,腰也這般結實。
胡思亂想間。
在楊戩的帶領下兩人避到了一處首飾店內。
“唔!這人間的廟會人可真多,擠死了。”楊戩抱怨著拍了拍肩上的衣料。
“姑娘今日這裝扮很是簡單別緻,只是看起來還差一副耳墜。”店家笑了笑推薦著自家的生意。
“不了店家,我並未穿耳,怕疼。”敖芯擺了擺手。
怕疼?
楊戩側頭看向敖芯,白皙圓潤的耳垂確實未有環痕,師姐確實很是怕疼,小的時候兩人打鬧時自己捉住師姐的手腕,還沒有發力,師姐就嚷嚷著喊疼。
一陣清風吹過,將耳發輕輕吹起,搔得有些癢。
楊戩撫上胸口。
“客官,今晚街上會有祭祀活動,您二位是外地來的吧。可曾聽聞這花神節的由來?”
“怎麼個傳聞?”
“一百多年前,灌口一男子在河岸邊遇見一位仙子,仙子告訴男子,她因與男子有段緣分特來婚配,此男子也是異常俊美,仙子總將一朵凌霄花別於他耳邊。他們曾有過一段快樂時光。突然有天仙子告訴男子緣分已盡天界召自己回去,便騰雲離開,男子因思念將兩人最是喜愛的凌霄花置於河邊,日日夜夜守著卻終不得相見。後來,在這男子與仙子相遇的這一天還會在整座城中放滿凌霄花。這一日便是花神節了。”
仙人就是如此,在漫長無止境的歲月中,他們沒有必要去拒絕一段情起,也沒有理由去害怕情的結束。
因為和凡人情愛的存續時間對他們漫長的生命和經歷來說,太過短暫,只需要體驗,不需要執念。
所以仙子走的那般淡然,不過一句緣分盡了便轉身離開。
留給人間的不過是,所謂的一段佳話。
“在咱們這灌口有在心愛之人耳邊簪上凌霄花的規矩。”店家瞧著敖芯鬢髮上的花朵,笑得合不攏嘴。
敖芯扶了扶耳處的花朵,微紅了臉頰。
遊行的隊伍逐漸靠近,人聲,絲竹聲熱鬧非凡。
敖芯向外望去,人群擁著一柄火紅的嬌攆,不停向上扔著凌霄花的花瓣,空氣中花香四溢。
風吹過,紗幔飛揚,珠簾搖晃,中間是一位身穿華貴衣裙,面帶金玉面具的“神女”。
接受著朝拜。
在看下方巨大的紅木嬌攆,由十二個高大的漢子扛著。
楊戩看著轎攆中的人出了神,眸中滿是思念與期盼。
楊戩說:“其實這傳聞講的是我的父母。”
敖芯歪頭去看楊戩:“可瑤姬大人不是和……”
敖芯記得她曾經聽過關於瑤姬大人的事,瑤姬大人的夫婿楊天佑乃是昊天上帝座下左金童轉世,兩人早已情投意合,可不知為何左金童被貶下凡歷劫,瑤姬大人追隨情郎下界。
可……神女是不被允許與凡人相愛的。
哪怕是轉世歷劫也不行。
“傳聞終究是不太可信的,我與妹妹從小便在灌口生活,那幾年……很是開心。”楊戩的眸子裡,帶著深深的眷戀。
那時他們一家四口在灌口生活的十分幸福,可最好的東西,總會伴隨著其他的事物。
例如父親的離去,例如母親的離去。
那個時候的他還太小,沒有能力去阻止悲劇的發生。
他總會想,自己在強大一點,就可以成為親人的依靠,可以阻擋所有悲劇發生。
至少不會像小時候那般,脆弱、無力。
可是……一切好像從來就沒有如願過。
楊戩眼底沉著的是桃山底飄蕩的花火……
“瑤姬大人,在灌口可還有廟宇?”
“沒有了……沒有回應的神明,人間百年,早已物是人非。唯有這段傳說留存了下來。”
“可世人既也不知,原本這神話故事中的主人公是誰了……對不起。”敖芯語氣帶著些落寞。
“師姐道歉做什麼,母親說過,她化作了這世間萬物,她便是這人間萬千燈火。”楊戩看著遊行隊伍中的“神女”,眼中閃爍著細碎的光亮。
“所以瑤姬大人她一定時時刻刻在你的身邊陪伴著你。”
楊戩微微點了點頭,望著遊行隊伍中,悲憫眾生的神女。
母親,如果你在看著戩兒。
戩兒有好好聽你的話,好好長大。
待人群漸漸遠去倆人從店鋪出來,眼尖的楊戩看到了遠處叫賣的商販,牽著敖芯的手指了指前方:“師姐,前面有糖葫蘆,我想吃。”
瞧著自家師弟期待的小眼神,敖芯緊了緊手上的握力。
“好。”
兩人快步走了過去,剛走近就聞到陣陣香甜味道。
楊戩拿起糖葫蘆咬了口,一臉滿足地說:“好好吃,師姐你也嘗一個。”
敖芯猶豫了一會兒,學著他的動作咬了一口,酸甜爽脆。
敖芯張嘴吃掉了他的食物,楊戩滿足地笑了。
“唔……唔……”一旁的哮天委屈的叫叫。
“哮天也要吃,瞧把我們家孩子委屈的。啊——”敖芯說著蹲下身子將手中的糖葫蘆餵給了哮天。
“河裡出事了!出事了!”不知是誰在大喊著,方才朝著河岸去的人群突然向著歸路逃離。
“有妖獸!有妖獸!”
“吃人了!吃人了!”
正開開心心喂著哮天的敖芯,起身與楊戩對望一眼心中瞭然。
逆著人群,兩人一狗快步趕到了使人群騷動的源頭。
只見裝飾滿城繁花的河岸邊,一蛟龍在水中掀起巨浪,此蛟頸處有著白色花紋,背脊是藍色。身體兩肢像綢緞一樣散著五彩的色澤。有四隻腳,尾巴尖上有著堅硬的肉刺。
楊戩手中閃過金光,長槍赫然出現在手中。
“哮天,你待在這裡等我回來哦。”楊戩摸摸哮天的頭囑咐著。起身與敖芯輕點一下頭。
兩人威壓之勢乍起,飛身直取蛟龍,蛟龍見狀咆哮一聲扭動著身子避開兩人的攻擊,擁有堅硬肉刺的尾巴一甩朝著敖芯面門打來,速度之快,敖芯未能反應躲避,左手捏訣琥珀綾出現生生擋住了攻擊。
嘴角有絲絲血跡,因著蛟龍強大的氣力震傷了內臟。
“師姐!”楊戩急急呼喊一聲,敖芯回了一個無奈的笑容,到底是她學藝不精了。
楊戩氣急飛至蛟龍頸子後蓄力抬起長槍,朝著後頸刺去,周圍空氣迅速捲動起來,像是一股通明的絲綢,吹向槍身,天空上的月光像水流一樣潺潺的匯聚成光線,注入長槍的內部,整個槍身泛出月光的象牙白,空氣裡如呼吸頻率一樣起伏的“嗡——嗡”的長槍吟聲。
槍尖刺入蛟龍身體中。
“吼——”蛟龍疼痛一聲洪亮的咆哮響徹天際,瘋狂掙扎,可長槍深深刺入血肉,怎麼甩不掉楊戩。
惱怒下,扭過腦袋張開滿是獠牙的嘴朝著楊戩咬去,楊戩一驚,玄功運起向後飛去躲過攻擊,旋身一槍刺去。
蛟龍被楊戩的一記重擊刺中,身體受到創後尾巴狠狠地抽擊地面,將地面砸出一個深坑,濺起數丈高的煙塵。
隨後蛟龍一躍而起,從煙霧當中跳躍到空中,尾巴狠狠地抽向楊戩。
楊戩不敢戀戰,急忙躲避,同時施展天雷術,一道紫色的雷電從天空劈落,正中蛟龍尾部,將它劈翻在地。
蛟龍在地面上翻滾著,嘴裡發出悽慘的叫聲,尾巴上被紫色的雷電炸出焦黑的痕跡,鮮血從中湧出,將土壤都染紅了。
敖芯趁勢而上,琥珀綾落下去,無數紅綾將惡蛟重重壓制住,將蛟龍壓在地上無法動彈。
楊戩看到蛟龍奄奄一息的模樣,手握長槍朝著它的腦袋插去,千鈞一髮之際,蛟龍突然張口噴出一股毒液,灑落楊戩身上。楊戩大驚,急忙收槍退後幾步,身上被毒液所沾染的地方開始潰爛腐蝕。
蛟龍看見楊戩的表情,得意洋洋地笑道:“哈哈哈哈想治我?”
楊戩臉色鐵青道:“你這妖物?為何會在此地?”
蛟龍冷笑道:“哼,死吧!”
說罷,猛地一口吐出水柱飛速旋轉著衝向楊戩。
楊戩大喝一聲,雙臂揮動,槍尖閃耀著銀色的光華,迎了上去。
河岸邊巨響震天,白光與氣浪炸開,將本放置在河岸邊的花海盡數毀掉。氣浪拂過捲起了成千上百的花瓣飛旋在空中。
楊戩亂髮狂舞,眸若冷電,長槍如虹,身旁敖芯雙手捏訣催動定海珠,眼中金光大盛額間神印亮起,霎時間九十八顆定海珠閃耀著光輝滕躍至蒼穹,如千金墜雨一般裹挾著靈力向蛟龍砸去。
蛟龍眼睛微眯,張口吐出無數團水球與定海珠碰撞在一起。
定海珠與水球對撞,水球轟然炸裂,一道道紅光如刀刃一樣飛向地面,將泥土切割的碎石紛飛。
地面出現一道道溝壑,一條又粗又長的裂縫從裂縫中伸延而出,一直蔓延到遠方。
蛟龍的眼中有些懼怕,楊戩手握長槍再度朝它刺去,此次卻被蛟龍躲過。
蛟龍的尾巴一擺,捲起漫天沙石朝著楊戩砸去,楊戩舉槍抵禦。
定海珠再度飛向蛟龍,蛟龍身法靈敏再次閃躲,敖芯的臉色難看極了,她沒有想到竟會有人可以躲過定海珠。
蛟龍越戰越勇,楊戩漸漸不支,敖芯看在眼裡擔憂不已。她手中定海珠越來越亮,一圈圈靈力波浪蕩漾開來,蛟龍似乎十分忌憚定海珠。
雙眼怒睜,騰躍而起又猛然扎進河中躲避遊走,雖盡力躲避還是有幾處被定海珠砸的血肉模糊,河中出現暗紅血痕。
“不能讓他跑了!”楊戩瞧見手持長槍猛地扎進河中,敖芯緊隨其後。
兩人追至一處湖底暗溝,將蛟龍逼得上天無門,下地無縫。楊戩身體爆發出絢爛的光芒,湖底金色光芒閃爍,身披鎧甲的元神從身後凝結而成,
“蛟龍,你攪動河流害的灌口百姓死傷無數”長槍在元神手中揮向惡蛟。“受死!”
蛟龍知自己今日避無可避,生生受住元神長槍一擊,旋身至元神前盤纏整個元神,滿身的肉刺鱗片逆著剮蹭著元神,元神表情痛苦,伸手拉扯著蛟龍。
蛟龍見狀,張開大嘴,露出尖利的牙齒。
“啊……”
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聲河水翻湧。
蛟龍被元神撕扯的鮮血淋漓,但依舊咬住元神,任憑怎麼拉扯都不鬆口。
蛟龍的鮮血融入河水之中,形成綻放一朵朵血蓮。
敖芯雙眼金光大盛,金色元神怒意滿眼,一手掐住蛟龍後脖頸,一手捉住蛟龍上顎。楊戩感受到纏住自己的蛟龍有所鬆動,金色元神雙手握住蛟龍下顎。
兩人齊力,“撕拉——”蛟龍從嘴角處向後,生生被撕裂成兩半,身體內流淌出大量血液,腥臭撲鼻。
敖芯低垂著眼望著手中蛟龍雙眼渾濁,眼中閃過一張臉……
元神褪去,金光散去。
蛟龍死後,楊戩與敖芯兩人癱軟在水底,渾身乏力,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。
“我好累。”
“我也是……”
……
楊戩躺在一邊,閉著眼睛。
“喂!”敖芯輕踢了楊戩一腳,楊戩沒有反應,她不信邪,又踹了一腳,還是沒反應。
“喂,你醒醒……”
楊戩仍然沒有反應,她有些慌了:“喂,別嚇我呀。”
她蹲下身體試探楊戩的脈搏,發現楊戩還活著,心中鬆了口氣,剛想站起來,忽然覺得腰部傳來一陣痠痛。
她低頭一看,原來是腰帶繫著楊戩的衣服把她扯著了。
她有些惱,用力地想要把衣服拽出來。
楊戩的衣裳太過寬大,她費了很大的勁兒都扯不動。楊戩躺在地上呼吸均勻,沒有絲毫反應。
她正想把衣服拽出來,只聽楊戩說道:“別弄壞了衣服。”
聽到這話,敖芯手中一頓。
“哼,我就知道,你肯定是裝昏迷的。”敖芯氣鼓鼓地罵著。“你別裝了,趕緊起來!”
“哪裡有裝,是真的暈了……痛痛痛。”楊戩手掌扶住了自己的額頭,元神受傷天眼刺痛非常,身上也沾有蛟龍的黑血,瞧見身上這般皺著眉頭很是厭惡。
手裡揉搓著衣衫想將血跡清除。
楊戩揉搓著,手指上的血液漸漸消失,露出潔白的皮膚。
敖芯看著,心中莫名的覺得心安。
“不許揉了。””敖芯搶過楊戩的手:“你的傷勢怎麼樣了,嚴不嚴重啊?”
心中很緊張,也很擔心。
見敖芯的眼眶發紅,楊戩摸了摸她的腦袋道:“莫擔心,我無大礙,只是元神受創需要靜養。”
“我們先上岸。”楊戩說道。
敖芯聞言點了點頭。
“汪汪汪!”哮天見楊戩與敖芯上岸,開心的圍著他們繞圈圈。
“這河中,不知被蛟龍傷了多少性命。”楊戩說著,手持法決,片刻後河中點點碎金的光茫飄散開來,緩緩飄散飛上蔚藍的天空,喪生湖泊的魂靈往生了。
“是三目仙人,是三目仙人救了我們。”
“神明垂憐啊!神明垂憐啊!”
“謝謝您,仙長。”
“謝謝仙長,您救了我們的命。
原本逃離的人群回到了岸邊。
“我們敬仰您!”百姓們紛紛朝楊戩叩首。
“神君威武!”
楊戩有些呆愣的看著百姓,待敖芯戳了戳他的後背,反應過來後臉色微紅,他不好意思的抬頭接受這些百姓對他的膜拜。
不知道,母親此刻是不是也在注視著自己。
在滿天飛花中,在花神節的這一日,楊家的二郎在百姓的簇擁中,承著百姓的讚歎,受著百姓的跪拜,今後的灌口會出現屬於他的神廟,裡面供奉著凡人眼中丰神俊逸,舉世無雙的二郎神君。
此後歲歲年年,香火祈願不絕。
這一日,西海的龍三公主站在二郎神君的身後,被滿天的飛花迷了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