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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荊桃樹下

夜晚,白虎廟正殿中,長明燈燭火搖曳,神像高大的影子打在地面之上,靜得可怕。

獨獨夜風蕭瑟,吹得院子大樹簌簌作響。

耳邊的躁動使老鼠精一臉恐懼,緊張地環顧四周,汗順著臉頰滴答滴答的砸落地面。

“咔!”背後出現了響動,似是有什麼東西進了來,老鼠精嚇得連滾帶爬,鑽進了供臺之下,用供臺長長的紅布將自己蓋住。

猛地,老鼠精感覺後領子被拽住,還未等他又反應,便被一股大力拽了出去,他驚恐的大叫:“啊!!!”

楊戩笑意濃濃看著被提溜起來的老鼠精,此刻四肢縮成一團,耳朵與鼻子早已暴露原型,十分滑稽。

身後的爍夜一臉無奈開口道:“你……莫怕。”

正在慘叫的老鼠精一聽有人叫他,還是個男人,冷靜了下來。

他還以為是賣豆腐姑娘來找替死鬼了……

睜開眼,看著眼前兩人,喃喃道:“你們?”

“你說你不是殺人兇手,我們倆信。”楊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。

“你們真的信?”老鼠精一聽有人信自己,欣喜的問。

“不過,你得給我們講一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?”楊戩道。

“我不知道啊……我昨晚與好友在酒肆喝了酒,便回家了,一大早白虎廟的廟祝就來了,在床下發現了賣豆腐那姑娘的屍體。”

“那姑娘你認識?”

“不認識,只是我家母親喜歡吃他們家的豆腐會經常去買,我連那姑娘叫什麼我都不知道,我能有什麼非分之想,還將人折磨成那樣子……”

“那姑娘失蹤那日你去做了什麼?”

“那日……那日我來了這白虎廟與我母親一起祈福,之後便隨母親回家了。”

“當真就做了這些?可還遺漏了什麼?”爍夜追問。

“就這些,那日我記得特別清楚,那天我還抽到了上上籤。”

“鎮上從前死了的人,會被安置在哪裡?”楊戩說。

“我……我記得就是城郊的莊子上。”老鼠精說。

聽罷爍夜與楊戩對視一眼,起身準備離開。

老鼠精見兩人要走,急忙上前抱住了楊戩的腿,他哪裡肯放兩人離去,這白虎廟他是不想一個人在待下去了。

一旁的哮天“汪汪”的上來呲牙,嚇得老鼠精馬上放開了手。

顫顫巍巍道:“兩位公子,救我啊!明日我便會去祭臺!我會死的,帶我走吧。”

“你放心,我們明日會再來的。”

說罷楊戩與爍夜便飛身離開,去往城外停放屍體的莊子。

徒留老鼠精一個人原地哀嚎!

……

漆黑的莊子上,獨獨只有門口兩盞白燈籠被夜風吹得搖搖晃晃。

燈光忽閃過牌匾之上——喪莊。

兩人推門進去,老舊的木門發出刺耳的聲音,似是鬼哭之聲,讓人覺得後背汗毛直立。

向裡望去,這是個四四方方的院子,院中的空地上擺滿了漆黑的棺材,有的看起來很是久遠木料已經開裂,露出裡面早已經退了色的壽衣。

院子一側卻有著與陰森氛圍格格不入的存在,一棵高大的荊桃樹,正在月光下開得絢爛詭異。

風一吹,滿天花瓣紛飛。

滿院子的花瓣與莊子裡停得老舊棺材顯得極不協調。

推開正廳的門,赫然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是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材。

棺材板是打開的!

楊戩忙上前去看棺材裡面,被一驚退後了半步。

一身穿紅嫁衣的新娘子,雙手交疊於胸前靜靜地躺著,面門一道黃符遮擋了些許,黃符下一張有著密密麻麻水皰的臉,有的水皰已經破了口,流出黃色的液體。

讓人膽寒。

“嫁衣?未曾聽聞她有親事啊?”楊戩皺著眉捂著哮天的鼻子說。

“還有這口棺材,是合葬棺。一個賣豆腐的人家能準備這般好的……”爍夜正說著手摸上棺材停了下來。

“怎麼了?”楊戩靠了過來。

“寫了咒文……”手指撫摸著棺材,上面佈滿了暗紋。

楊戩聽後一臉怪異:“棺材上刻咒文?”

爍夜說著,手中藍光閃爍探向棺材中的女子道:“往生咒,魂魄已經離體了,問不出什麼……”

“呵呵……”突然耳邊傳來一聲女子的滲人的笑。

楊戩表情一滯,這聲音不想是從外部傳來的,倒像是存在於他們腦海中,滲入頭皮。

楊戩看向爍夜從對面的眼中,他們都聽到了。

‘嘭!’的一聲響。

門被一股大力撞開,滿天花瓣湧入,一股濃郁的花香鑽入鼻息,一時兩人一狗都被定住無法行動。隻眼可視物,而此刻院中早已經換了一副模樣,整個院子空空蕩蕩,所有棺材都已經不見了。

荊桃樹開得更加耀目,自身發著微微的粉光,樹下有一身穿練衣女子,背對著他們。

楊戩心裡著急,現下動彈不得豈不是任人宰割了。眼神凌厲的看著樹下的人,耳邊又響起了滲人的笑,只是這一次笑聲有了來源。

只見那樹下女子插滿珠花的腦袋,伴隨著笑聲,慢慢帶著脖子拉長,伸展,躥上了枝頭。

楊戩心中驚駭,就在女子要將頭轉過來時,無數花瓣凋落飛舞衝向了兩人,鋪天蓋地遮擋住視線,意識的盡頭。

楊戩看見了她裂到耳根的嘴角。

“唔!”楊戩猛地坐起,額頭微微出著汗,神情有些驚恐。

楊戩做了一個夢,夢到了那女鬼,用長長脖子纏繞住了他的脖子,口裡還笑著說,要讓他變得和她一樣。

楊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看了看四周,已經日上三竿,面前是高高的城牆,他們說什麼時候回的城?

夜兄與哮天呢?

楊戩轉頭慌亂去尋,發現爍夜與哮天躺在離他五尺之外。

楊戩起身急忙去抱哮天查看情況,輕輕撫著哮天,鬆了口氣,只是昏迷。

昨夜在喪莊看到的是真的還是假的?楊戩心裡有著無數的問題。

嫁衣,水皰,女鬼,白虎神……

不會是這白虎神欠了什麼情債……女鬼來擾他修行?

“楊兄……”正當楊戩思考時,爍夜醒了。

“夜兄,昨日你是看到了吧?”楊戩道。

“那個女鬼?”爍夜話才說完,一驚:“現在什麼時辰了?”

“午時已過!”

話音落下,楊戩抱起還在沉睡的哮天,趕往祭臺。

城中祭臺處,已經圍滿了百姓,受害者的家屬皆表情憤怒地看著祭臺之上滿身鮮血的老鼠精,恨不得上前將他生吞活剝。

“妖魔!罪有應得!殺了他!”

“殺了他!”

“殺了他!”

無數腐爛變質的食物砸在老鼠精身上,老鼠精瑟瑟發抖縮成一團,看起來十分狼狽。

站在一旁兩名白虎面具人抬頭看了看天色,相互點兩個頭。

午時已到,上前架住老鼠精要將他往大缸中塞。

老鼠精拼了命的反抗大叫:“我沒有殺她!我沒有!”聲音嘶啞,絕望。

哐噹一聲,大缸的頂部被蓋住。

老鼠精的喊叫聲從大缸中悶悶的傳出。

楊戩與爍夜趕到祭臺時,便是看著這樣一幕。

兩人急忙上前,爍夜說:“他不是兇手,快將他放出來。”

兩名白虎面具人,警惕地盯著二人,其中一白虎面具人說:“屍體在他的家裡發現!人贓並獲有何疑問?”

“這兩個人!質疑白虎神!”祭臺下眾人高喊著。

“不準質疑白虎神!”

“神說是這妖魔便是這妖魔!難道還有假!”

“將這兩個人趕出攬月關!”

“將所有妖魔趕出去!”

“趕出去!”

無數瓜果蔬菜往楊戩與爍夜身上扔來,皆被輕巧躲過。

臺下民眾面容扭曲、憤怒。

楊戩這才注意到,此刻在祭臺下沒有一個妖。

白虎神不是能化解妖魔與人的隔閡嗎?現在這番光景……又是為何?

正當出神時,兩個戴著白虎面具的廟祝手持彎刀攻了過來。

爍夜眼看著衝過來的人,嘴唇勾起一抹笑道:“楊兄!看誰解決的快!”

楊戩還未聽清爍夜說的什麼,廟祝已經攻到身前,楊戩腳下玄功金光泛起,側身躲開迎面而來的彎刀,腳下法力流轉,閃身到廟祝身後,右拳蓄滿力量朝其腦袋砸去!

這廟祝也不是吃素的,轉身反應極為迅速,左手迎向楊戩打來的拳頭,穩穩接住,右手招式也沒落下握著彎刀從另一個方向砍去!

楊戩輕巧的身法向左側躲過攻擊,隨即抬起右腿全力踢向來人腹部,將人踢倒在地,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將其提至空中,一拳擊在其胸口。

“砰!”廟祝被打飛出去,力道之大直接將撞破圍牆,吐血暈死過去。

楊戩彈了彈肩膀上的灰塵,雙手叉腰側頭看向爍夜,只見爍夜這邊早已經搖著摺扇,將人制服踩在腳下。

抬頭對著楊戩挑了挑眉,楊戩嘴角上挑,露出尖尖的虎牙嘖了一聲。

有些懊惱。

忽地一顆爛柿子砸中了正半蹲著的爍夜,他蹙著眉,臉色不悅,眼神微怒看向人群,一個看起來十幾歲小孩模樣的小乞丐憤怒的看著他。

“你們快放開白虎神使!”

“神使?!”楊戩輕呵一聲,“你們好好看看這是什麼神使!”

說罷楊戩手中靈光閃爍,將被爍夜壓制廟祝的白虎面具摘下。

白虎面具之下是一個沒有五官一張臉。

臺下人群皆倒吸一口氣。

楊戩在將其左手舉起,將戴在手上的皮質手套取下。

赫然缺少了小指。

“倀鬼,無面男鬼左手無小指,女鬼右手無小指,被老虎吃掉的人魂魄便會受他趨勢。你們這位白虎神可是會吃人的!”

楊戩話畢,手中法訣驅動靈力,地上兩具軀體皆化為一道白煙,魂魄入了輪迴。

“我才不信!一定是你們施了妖法!”人群中有人說著,一瞬間無數張口舌起了討伐之聲。

楊戩還欲上前解釋什麼,可一人之口怎麼去說服這眾多的人。

爍夜沉默不語,眼前場景變幻。

海濱小村落裡,年幼的白髮小孩被一群人圍毆,嘴上說著同樣的話語。

“妖魔精怪!打死他!打死他!”

“你這怪物!怪物!”

‘嘭!’一顆臭雞蛋砸中了爍夜,爍夜周身散發出寒氣,瞳孔逐漸變紅,黑髮漂浮變回本來的白色。

寒氣逐漸將爍夜吞沒。

‘吼!!!’從寒氣之中衝出一條威風凜凜的黑色蛟龍盤旋於半空,巨大的龍首高昂著,碩大的鼻孔噴著白色氣霧。

紅色的獸瞳看著臺下眾人,滿是殺氣。

“你們若再敢聒噪!休怪吾殺戮無度!”

爍夜的威脅似乎很管用,剛才一副奮起的人群,紛紛逃離。

一瞬間,整個廣場空空蕩蕩。

“我們走吧。”爍夜見礙事的人群散去,化為人形站定。

楊戩一臉無奈的說:“當真是簡單又暴力的方法啊。”

爍夜無所謂的聳了聳肩,朝著祭臺上的大鼎走去。

爍夜手中摺扇輕輕在大鼎蓋上一點,大鼎上的八卦陣鎖發著金光一層一層解開。

裡面空無一人。

“哎?人呢?”楊戩雙手扒拉在大鼎邊緣,伸頭去看。

爍夜伸手向大鼎裡面探了探,撫摸著青銅壁內,上面有著扭曲的暗紋。

“是傳送陣!”爍夜道。

“可追溯去向?”楊戩道。

“太過複雜……”爍夜搖了搖頭。

“這可怎麼辦?”楊戩說。

爍夜看了看楊戩,眼閃過狡黠:“還有一方法!”說罷,楊戩一聲驚呼,他被爍夜一手掀翻摔進大鼎內,蓋上了蓋子。

“夜兄!這是幹什麼!!”楊戩在大鼎內敲打著壁面。

“汪汪!”哮天焦急地在外面圍著轉圈圈,轉頭咬住了爍夜的褲腳。

“哮天乖!沒事的。”爍夜甩了甩,試圖把腿從哮天嘴裡拉出來。

“你先過去吧!楊兄,我和哮天隨後就到哦!”爍夜語氣中是壓抑著的笑意,話畢便抱著哮天走了。

“夜兄!夜兄!照顧好哮天啊!她從小就沒離開過我。”大鼎之中悶悶的聲音傳來。

楊戩縮在沒有絲毫光亮的大鼎裡面,擔心著哮天的狀態。從在玉泉山撿到哮天那天開始,哮天就沒有離開過自己,萬一哮天出什麼事了,自己不在旁邊可怎麼辦啊。

胡思亂想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,漆黑的壁上暗紋亮起金光,靈力在大鼎中浮動。

傳送陣開啟,楊戩一陣天旋地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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