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。
忽聞府外車馬之聲大作,知是宮裡來人,傳請藍氏與常貞入宮。
不多時,一名身著宮裝的女官款步入常府。
藍氏與常貞聞知乃皇后懿旨,豈敢有絲毫耽擱。
二人急忙移步至妝臺前,悉心梳妝打扮。
藍氏端坐於銅鏡之前,身旁丫鬟手持玉梳,輕柔梳理其烏髮,繼而為之戴上華麗珠翠髮飾。
常貞則選了一件淡粉色綾羅裙,裙襬繡著精緻海棠花,她對鏡輕點朱唇。
諸事妥當,母女二人在女官引領下,登上馬車,緩緩往皇宮行去。
晨光透過雕花窗欞,灑落於常孤雛的床榻之上。
此時常孤雛正四仰八叉臥於床,如慵懶之貓,酣睡正酣。
如今不在戍邊,這難得的清閒,於他而言,恰似天賜愜意。
自是要多睡些時才好,平日裡早起晨練之事,他全然未放在心上。
只見他翻身,將被子往上扯了扯,嘴裡還嘟囔著夢話,心中念道:“我既有開掛之便,晨練又有何用?”
在他想來,那些晨練功夫,怎比得上系統在手之便利,晨練哪有舒舒服服睡懶覺實在。
常府之中。
常茂急匆匆朝著常孤雛房間奔去,至門口,也不敲門,猛一用力,“哐當”一聲,房門被狠狠踹開,門板劇烈晃動。
常茂衝進屋內,幾步便竄至常孤雛床邊。
只見他雙手一伸,“唰”地一下,將常孤雛身上被子猛地扯掉。
接著,又伸手緊緊拽住常孤雛胳膊,邊拽邊喊道:“大哥,快起身啦!大哥陪我晨練,我要長進,我要變強,我要打敗你!”
常孤雛猛地被驚醒。
只見他反手一個擒拿,鐵鉗般大手死死扣住常茂,常茂頓時動彈不得。
緊接著,常孤雛抬腿對著常茂屁股便是幾腳,每一腳皆帶些惱怒,“砰砰”作響。
他大聲呵斥:“臭小子,我正睡著,你莫不是找死?要練自去練!”
常茂被踢得哎喲哎喲直叫,滿臉委屈,卻又掙脫不得。
言罷,常孤雛手臂微抬,輕輕一推。
常茂哪料到此招,整個人向前撲去,“噗通”一聲,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吃屎。
常茂迅速從地上爬起,也顧不上疼,急忙拍了拍膝蓋塵土。
他一雙眼緊緊盯著常孤雛,大聲勸道:“大哥,你如此貪睡懶覺,日後若被我超過,臉面往何處放啊?”
誰料,常孤雛對此毫不在意。
他慢悠悠伸手,重新扯過被子,將腦袋嚴嚴實實捂住,仿若外界之事皆與他無干。
任你如何勸說,我自不為所動。
常茂滔滔不絕,直說得口乾舌燥,喉嚨似著了火一般。
他眼巴巴望著常孤雛,滿心期盼大哥能回心轉意。
然而,常孤雛躲在被子裡,如老僧入定,毫無反應。
常茂見狀,氣得滿臉通紅,雙腳一跺,轉身便往房門外走去。
他的腳步聲“噠噠噠”漸遠,直至消失不見。
躲在被子裡的常孤雛這才小心翼翼探出頭來,生怕常茂折返。
確認人已走遠,他才長舒一口氣,重新裹緊被子,安心閉上雙眼,繼續他的美夢。
乾清宮內。
馬皇后端坐主位,儀態端莊,面容和藹。
藍氏與常貞恭敬坐於一旁,三人正閒適聊著家常。
馬皇后微微湊近,輕嗅一下,面露好奇之色:“妹子,你母女二人身上這股蘭香是何緣故?聞之甚妙。”
她一邊說著,一邊細細打量二人。
繼而又端詳她們面容,驚歎道:“還有你母女的肌膚,似比往昔好了許多。”
她輕輕拉起藍氏之手,感受那細膩觸感,又轉頭看向常貞,眼中滿是詫異。
隨後,馬皇后目光落在常貞唇上,讚歎道:“還有這唇彩,亦是極為好看。
不知是哪家的胭脂水粉,我在應天府,竟從未聽聞。”
藍氏聞聽,露出溫婉笑容,欠身說道:“啟稟皇后娘娘,此乃孤雛那孩子給我母女帶的胭脂水粉。”
言罷,她微微搖頭,“至於從何處購得,我等實不知曉。”
常貞在旁,趕忙跟著點頭。
馬皇后聞此言,眼中滿是讚許,面露慈祥笑容,說道:“小孤雛孝心可嘉。”
馬皇后笑容未減,話鋒卻陡然一轉,緩緩說道:“小孤雛這孩子,從前對男女之事毫不上心,如今卻懂得為女兒家挑選胭脂水粉,倒是令我刮目相看。”
藍氏聞聽,心中“咯噔”一下,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,一股寒意自腳底直竄上心頭。
她下意識握緊手中帕子。
常貞亦是面色微變,美目之中閃過一絲慌亂,下意識朝母親身旁靠了靠。
二人心中皆驚恐萬分,生怕馬皇后怪罪下來。
畢竟常孤雛與臨安公主的婚事基本已定,若常孤雛在外有女人,這無疑是在皇后娘娘心口扎針,定會惹得馬皇后不悅。
更可怕的是,萬一此事被朱元璋知曉,以朱元璋的性子,恐怕常家都要遭無妄之災,想到此處,藍氏和常貞後背皆被冷汗浸溼。
馬皇后何等敏銳,一眼便察出藍氏和常貞神色有異。
只見二人面色瞬間煞白,眼神中滿是驚恐與不安。
馬皇后心中一軟,趕忙露出溫和笑容,寬慰道:“妹子莫怕,我並無他意。”
輕輕擺了擺手,示意她們無需如此驚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