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大約九點多鐘。
陳永生悄悄從屋裡來到院子裡,並沒有從大門出去,而是直接從院牆上飛躍出去。
此時路上還有行人,不過陳永生都避了過去,快步的往南走出了村子。
陳華山住在祠堂,知青點也安在那裡,因此陳永生不能早去,免得被人瞧見。
山上靜悄悄,偶爾傳來貓頭鷹發出瘮人的叫聲。
現在還太早,摟草的社員一般在半夜十二點後上山。
陳永生手裡握著柴刀,一邊隨意走著,一邊往龍佩空間內收著掉落在地上的松針。
大約十一點鐘時,他從山上下來,來到了祠堂外面。
這個祠堂有兩百多年的歷史。
前些年裡面的老物件丟的丟,毀的毀,只留下三排空房屋。
陳華山和知青雖然都住在祠堂,但是並沒有住在一起。
陳華山住在最南面西頭,知青們住在北面和中間的兩排房子裡。
正好祠堂有兩個門,西門和南門。
知青們一般走南門,陳華山則走西門,雙方互不干擾。
陳永生來到陳華山門前,輕輕的敲了敲,裡面並沒有傳出迴音,一會兒才聽到了動靜。
咯吱~
老舊的木門被打開,陳華山還以為村裡幾個老人又偷偷來給他送東西,當他看清門外面是陳永生時,愣了一下。
藉著明亮的月光,陳永生也在打量著陳華山。
對方身上披著中山裝褂子,個頭不高,身材瘦削,腰桿卻挺直。
兩邊臉上各有幾道深深地,如同刀刻般的褶皺,下頜留著山羊鬍。
眼神中露出歷經滄桑後,看透世事的淡然。
還是跟後世一樣的形象。
唯一的區別就是,此時的陳華山鬚髮還都是黑的。
陳華山謹慎的朝左右望了望,瞅見四處沒人,趕緊讓陳永生進來。
兩間屋子,外間是廚房,裡間是臥室。
臥室的陳設很簡單,僅有一張床,一張桌子,兩把椅子。
點燃的煤油燈放在桌子上,昏黃的光芒照亮整個房間。
陳永生環顧一週,把帶的東西放在桌子上。
“你怎麼來了?”陳華山關好門後,走過來低聲問道。
他跟陳華軒因為當初一些事早就老死不相往來。
不過陳華山內心還是很感激陳華軒。
因為憑對方的身份,真想收拾他,當年鬧得最兇的時候,只需要寫一封信,陳華山即使不死也會脫層皮。
陳永生知道三叔從沒有來看過陳華山,兩人也並不熟悉。
只是路上碰到過幾次,雖然知道彼此的身份,但並沒有上前打招呼。
他也沒有廢話,直截了當的說了自己的目的。
當陳華山聽到陳永生學會了那門氣功後,愣了一秒鐘,捋著自己的山羊鬍笑著搖了搖頭,明顯是不相信。
“大爺,您要是不信,可以出手指教一下晚輩。”
陳永生雙眼一眯,神色冷峻,身上的氣勢陡然一變。
站在對面的陳華山竟然感覺到一股強烈壓迫感朝他襲來。
陳華山捋山羊鬍的手往下一拽,一股疼痛感傳過來,讓他頓時驚醒。
陳華山盯著陳永生看了兩眼。
突然低吼一聲,一個箭步欺身而上,右手握拳就朝他胸口轟去。
剛才陳永生身上散發的氣勢,竟然讓身經百戰的陳華山心底發怵。
因此這一擊,他絲毫沒有留情,用了十分力。
陳永生微微一笑,右掌以更快的速度包住了陳華山的拳頭。
陳華山臉色劇變,身體微微顫抖。
剛才兩人拳掌相交,本來應該發出撞擊的聲音。
但是陳永生掌心突然傳來一股怪異的勁道,將他的拳勁化作無形。
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氣勁?
陳華山驚了,剛想變招再次進攻,陳永生已經先發制人,朝他身上推了一下。
就是這看似輕飄飄一推。
陳華山如同被重擊,一絲奇怪的氣勁竄入體內,緊接著渾身一陣刺疼。
下一秒軟綿綿的癱軟在地上,失去了反抗能力。
沃日!
陳永生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。
體內練成的氣勁竟然這麼牛逼,陳華山這個昔日的高手竟然承受不住自己手下留情的一擊。
陳永生把癱軟在地上的陳華山扶上床,替他按摩穴位,好久陳華山才慢慢恢復過來。
“你小子真練成了!!”
陳華山一把抓住陳永生的手,目光熾熱的看著他。
“咳!大爺,咱們有話好好說,你用這樣的眼光盯著我看,我有點害怕。”
陳永生把手抽出來,後退了一步。
陳華山激動的搓著手,“永生,你叫永生對吧,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練成的?求求你了!”
陳永生抬頭四十五度仰望房梁,淡淡道:“不要問,問就是人品問題。”
陳華山:“……”
“跟你開個玩笑,其實我是天才,還是百年一遇的天才。”陳永生說笑道。
“不對,你說錯了。”
陳華山嚴肅的糾正,“你不是百年一遇的天才,而是千年一遇。”
“你知道嗎?教我這門氣功的道士說過,自從明朝之後,再也沒有人練成過這門氣功。”
陳永生前世就聽陳華山說起過這件事,倒是並沒有太過驚奇。
“大爺,我給你帶了豬頭肉和豬蹄,還有白酒,咱們邊吃邊聊。”
陳永生坐在椅子上,打開桌上的兩個油紙包,示意陳華山過來坐下。
陳華山呼出一口氣,平復一下心情,然後找來兩個酒杯放在桌上,坐在了對面,然後目不轉睛的審視著他。
“陳華軒從小就蠢笨,除了長的比我俊一點,哪哪都不如我,怎麼生個兒子這麼聰明,不應該呀,沒道理呀……”
陳華山也不避人,嘴裡不停吐槽著陳華軒。
“我說大爺,你能不能不當著我的面說我爸的壞話。”陳永生無語。
陳華山的性子還是跟幾十年後一樣,想說什麼就說什麼。
“永生,你是什麼時候練成的?”陳華山追問道。
“昨天。”
“昨天?那就是你自殺之後,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?不對,也許是你心有死意,大徹大悟,恰好正是練成這門氣功的妙門,這就是所謂的涅槃重生。”陳華山自言自語道。
陳永生一頭黑線,“大哥,我們學的是道家法門,你怎麼扯上佛家用語,你不會真的相信‘欲練神功,向死而生’吧。”
他知道陳華山對於修煉的執念,生怕對方胡來。
萬一學著自己投水自盡,不小心淹死,自己的罪孽就大了。
不是陳永生多想。
陳華山是個武痴,為了修煉,什麼離譜的事都會幹出來。
陳華山搖搖頭,“你說的不對,人死過一回,才會看破紅塵,大徹大悟,達到極致灑脫、順其自然的境界,這正對應了道家自然無為的思想。”
陳永生看對方有點魔怔了,忍不住拍了拍桌子,“是你練成氣功還是我練成了?你難道比我還清楚?”
陳華山呆了呆,突然一臉討好的看著陳永生,“好侄子,咱們做筆交易怎麼樣,我把完整的氣功心法教給你,然後你教我練成的法子,你看如何呀?”
看到陳永生不說話,急忙又說,“我可以拜你為師,往後咱倆爺倆各論各的,外人面前我是你大爺,背地裡我是你徒弟。”
陳永生無言以對,暗道又來了。
當年自己跟陳華山非常投機,成了忘年交後,一次喝多了,他拉著陳永生就拜了把子。
現在對方又自降一輩,成了他的徒弟。
陳永生斟酌的解釋道:“大爺,不是我不教你,我也是一頭霧水,不知道怎麼就練成了。”
龍佩的秘密他絕不會告訴任何人。
而沒有龍佩,陳華山就是再修煉六十年,也是白搭。
陳華山看出陳永生沒有說假話,又自言自語,“難道這是應了心無雜念的心境?刻意追求,不得其道;順其自然,反而渾然天成?”
“大爺,吃豬頭肉,我特意給你買的。”陳永生把油紙推到陳華山面前,又給他倒了一杯酒。
陳華山右手下意識夾起一塊放進嘴裡。
下一秒。
雙眼變得賊亮,再也顧不上研究什麼修煉的事。
只見他毫不顧忌形象,左手抓住一個豬蹄,直接左右開弓,一口豬蹄,一口豬頭肉,中間喝上一口酒,吃的滿嘴流油。
很快兩個豬蹄,接近兩斤豬頭肉被他風捲殘雲般消滅乾淨。
“嘶~”
陳華山端起酒杯,將剩下的酒一口悶了。
“爽!好久沒吃這麼痛快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