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全心中慼慼:他該不會就要交代在這兒了吧?
蕭晏川漠然看著跪在腳邊的人。
陳全跟了他也有些年頭了,還算是個機靈忠心的。只不過此人從內宦的最底層一步一步上來,這過程裡,少不得沾染了幾分見風使舵的奴氣。
哪怕現在坐到了內宦總管的位子。
他初登基,根基未穩,身邊不能沒有心腹。這陳全,殺不得,卻也得好生敲打一番。
順勢,也敲一敲那些前朝後宮的其他人。
就在陳全等得快要心力交瘁時,蕭晏川終於開口:
“你先去落霞宮傳了孤的旨意,再自去領十杖。”
僅是十杖……?
陳全一愣,隨後忙不迭磕頭謝恩,心裡淚流滿面。
他這條小命竟是保住了,十杖便十杖吧,就是二十杖,他也心甘情願!
什麼林將軍王丞相的,他再也不管了!
…
林嬋去而未歸,落霞宮的燈燭點了一整夜。
林婉月徹夜難眠,殿中早已是一片狼藉,盡是她摔打後的碎片。
宮婢們皆戰戰兢兢,蘭茵也心驚肉跳,只敢隔著一段距離安撫她:“主子息怒,或許那小蹄子是躲懶去了……”
啪地一聲,林婉月又怒氣衝衝地砸碎了一個茶盞。
這下連蘭茵也不敢勸了。
“這是怎麼了,一大早的,林婕妤這麼大的火氣?”
陳全領著幾位宦人與侍衛,笑眯眯地進入殿中。
驟然看見這麼多帶刀侍衛,還是陳全領頭,林婉月臉色微僵,勉強收斂了怒氣:“陳公公怎麼這麼早就來了?”
她小心翼翼:“是陛下那邊……?”
看著林婉月閃爍的目光,陳全心中冷笑,面上還算恭敬道:“婕妤聰慧,的確是陛下有吩咐。”
他下頜微抬,悠悠道:“林婕妤身邊的小嬋姑娘救駕有功,陛下將她留在御前了,特吩咐奴才,來知會一句。”
林婉月一時沒控制住,失聲道:“什麼?!”
陳全皮笑肉不笑:“怎麼,林婕妤有何意見,奴才可代為轉告。”
“不…不是。”
林婉月幾乎難以維持面上的笑容:“公公方才說的小嬋,是……”
“便是婕妤宮裡的五兒。”陳全耐心解釋道,“陛下說了,既在御前侍奉,名字不可再這般隨意,便為五兒姑娘賜名了,美人也記著些。”
聞言林婉月已是心中一涼,但還是不死心道:“那救駕有功……又是為何?”
陳全彷彿就等著這句話:“奴才今兒來,也是為了此事。”
想到早先之事,陳全看林婉月一干人更是不順眼,他聲音驟冷:
“把罪奴蘭茵和昨晚當值的宮人全部拿下。”
跟在他身後的侍衛震聲應是,呼啦啦湧上前扣住了滿宮人。
蘭茵懵懵然,哭喊著:“主子救命!”
林婉月徹底維持不住表情,她臉色鐵青:“公公這是何意?”
“昨夜蘭茵姑娘在陛下的醒酒湯裡下了藥,若非小嬋姑娘及時發現,恐怕陛下龍體便要受損了。”
言罷,他也不給林婉月爭辯的機會,一甩拂塵:“帶下去,全部杖斃。”
此言一齣,殿裡登時哭喊聲震天。
林婉月氣得發抖,就要衝出去:“我要見陛下!”
陳全抬了抬手,兩名宦人便上前將人攔下。
“放開我!陳全,你好大的膽子!”
“婕妤安分些吧,陛下說了,婕妤管教不嚴,竟讓宮婢犯下如此罪過,是以,落霞宮即日起,禁足三月,任何人不得出入。”
陳全譏誚道:“不過在此之前,還請婕妤與其餘主子們先去觀刑了。”
他轉身,有些尖利的聲音揚起:“帶走。”
這場行刑在紫宸宮外的空庭裡進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