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意被嚇得一哆嗦，趕緊抬著凍得沒有知覺的大長腿，兩三個快步走到陳衛東身邊。
這傢伙是個獵戶，有槍有狗有身手，周圍可沒有地方比他身邊更安全了。
雪花聽到聲響，回頭看到是雲意，狗眼中透露著一絲嫌棄。
太膽小了，一點也比不上它家女主人。
火把光下，雲意無意看到雪花的狗眼呆住了。
她是看錯了嗎，一隻狗在瞧不起她。
雲意湊到陳衛東身邊可以安全些，但倆男知青就沒辦法了。
倆人也怕這恐怖的黑夜，不過剛才還和陳衛東起了衝突，現在陳衛東戶身後尋找安全感，多沒有男人面子。
不想失了男人面子，所以哆嗦著，朝牛車那邊湊湊。
“雲意同志，你是要踩掉我的鞋嗎？”
雲意抬頭，眼中茫然不已，沒有明白陳衛東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是什麼意思。
“你說什麼，我才沒有要踩你的鞋。”
“那能不能麻煩雲意同志站遠點，距離這麼近，都要直接貼我身上。”
“噗哈。”
陳國富和老年回頭看了眼，沒忍住笑了幾聲。
東子這傢伙，就別得了便宜賣乖了。
雲意表情也是一僵，嘴角忍不住抽搐。
真是小氣，不就是剛剛讓你當了一下擋箭牌，現在就讓她離遠點。
你說離遠就離遠，她就不。
不僅不離遠，雲意還特意靠的更近了。
兩人快要貼到一起的模樣，讓倆男知青在後面看的憤怒不已，牙齒都快咬碎了。
麻蛋的，我們樑子算結了。
等到了屯子裡，讓他倆打聽清楚這傢伙的來路，到時候要這傢伙好看。
陳衛東聞著身後傳來的花香味，有些無語說：
“雲意同志，你媽媽沒跟你說過男女授受不親，要保持距離嗎？”
“這自然說了呀。”
陳衛東剛想用她的話反駁她，雲意卻突然一笑道。
“我媽媽還教我，如果遇到危險，得去安全的位置。”
“我今天剛過來，人不生地不熟，現在四處這麼黑，我害怕，你是獵戶，背槍帶狗有身手，就你身邊就最安全，還是說你根本不願意保護我這個積極下鄉接受知識的女青年女同志？”
陳衛東一句話堵在喉嚨，面色難看。
這女人直接站在道德制高點，讓人根本沒法拒絕。
廣大的知識青年下農村，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，這可是上面大力宣傳的話。
今天他當面拒絕，話傳到上面，連陳國富都救不了他。
“隨便你，你愛站哪站哪，跟我無關。”
陳國富生怕陳衛東落了話柄，但聽到這話，頓時放下心來。
雲意在第一回合佔了上風，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。
路上無趣的很，雲意便看了眼陳衛東道。
“陳衛東同志，聽說你是個獵戶，剛好我們幹走路也無聊，不如給我們說些你打獵時遇到的趣事吧，也能給大家提提神。”
陳衛東挑了下眉。
“你確定，這個地點這個時間，要我講故事嗎？”
雲意自然看到陳衛東嘴角的那抹壞笑，但還是硬著頭皮道。
“你講吧，我還從來沒見識過獵人打獵，一直好奇著呢。”
“好！”
陳衛東笑了，捏了捏嗓子。
“今天就講個我小時候跟著我爺爺上山發生的詭異事。”
剛讓我出醜，等會兒講完故事，嚇死你。
能聽故事消磨時間，倆男知青，還有陳國富和老年都忍不住仔細聽起來。
“你們聽過‘熊招手，趕緊跑，狼搭肩，別回頭’這話嗎？”
才一句話，配上週圍環境，雲意就是一個激靈，汗毛豎起，趕忙搖頭。
陳衛東緩緩道。
“就說個熊招手的事吧，那時候我還很小，獵槍都比我高，爺爺帶我上山，就遇到了熊招手……”
山上擅長騙人的危險獵物無非幾種。
喜歡群攻和偷襲的青皮子，又叫野狼，往往趁著人毫無防備時進攻。
還有幾個獵人十幾只獵狗都對付不了的大爪子，又叫老虎，這傢伙能輕易讓獵戶損失慘重，人狗兩失。
以及吃了人被圍剿還逃掉的山把頭，又叫熊。
最後一種，可是原身自小以來的噩夢。
十多年前，九曲屯的人還是經常上山挖野菜和找山貨，那時候糧食不夠吃，只能挖這些填飽肚子。
光棍老孫就是其中一個。
他住在九曲屯屯西頭的破破爛爛的一間屋子裡，是逃荒來到九曲屯的，家裡人早都全餓死了。
一直穿著逃荒帶過來的斗笠和蓑衣。
他人不錯，和鄰里鄉親的關係也挺好。
老孫吃得多，家裡的糧食經常不夠，所以也去山上找野菜和山貨填飽肚子，時間久了周邊林子都讓他轉悠了個遍。
但當時上山的多，淺些的山邊上的東西，幾乎不剩什麼。
老孫餓得受不了，就大著膽子進了深山。
當時的屯裡人可沒幾個有進深山的膽子，整個深山都成了他一個人的採集地。
嚐到了好處，老孫整天便往深山跑，幾乎到下午才會返回，背上總是帶著各種各樣的果子和野菜，屯裡人都很羨慕。
但有天，鄰居大牛卻發現，老孫到點沒回來，本以為是採摘什麼好貨費些時間，鄰居大牛就沒在意。
直到天都昏暗了，也沒見到老孫的影子，慌了神的大牛找上陳衛東的爺爺，當時屯裡有名的炮手。
但陳衛東的爺爺也不敢在夜裡帶狗進山，拖到天矇矇亮，老爺子就立刻帶著大牛，三隻狗，和小陳衛東上山了。
那天山上還起了薄薄的霧，根本看不清遠處的事物，三人沿著山脊找了一上午，也沒發現老孫的影子。
霧也沒有散開的跡象。
陳衛東年紀小，想尿尿就找了棵樹，剛尿完拽起褲子，打算回爺爺身邊，就發現不遠處霧氣掩蓋下模糊的身影。
慌張把比自己還高的獵槍舉起來，大聲道。
“再過來，我要開槍了。”
那道身影朝他走來，他發現那道身影是雙腿走路，在他認知裡，這樣走路的只有人，小陳衛東緩了口氣，想到了消失不見的老孫叔，就大聲道。
“是老孫叔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