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聽。”
冰冷的提示音迴盪在房間裡。
陳恪眉頭緊鎖,心中那股煩躁不安的情緒愈發強烈。
他將手機狠狠地摔在一旁軟榻上,額上青筋暴起,忍不住吼道:“姜時宜,別鬧了,再不出來我就要生氣了!”
然而,回應他的只有冷冷的迴音。
陳恪那向來沉穩冷靜的臉上,終於流露出一絲慌張。
目光不自覺落在房間中央的紙箱上,雙腳好似不受控制般走了過去。
然而,就在他的手指剛碰上紙箱的邊緣,還沒來得及打開。
下一秒。
“阿恪,我知道姜小姐在哪。”
一道嬌柔的女聲從身後傳來。
陳恪猛地轉身,緊緊盯著門口的沈清雪,眼裡的光亮得灼人。
沈清雪輕咬下唇:“我早上出去了一趟,看見姜小姐和蘇若在一起,而且她的身邊還有……”
“還有誰?”陳恪朝前逼近一步,聲線拔高,帶著幾分壓抑的迫切。
沈清雪肩膀微微一顫,抬頭看了眼陳恪,又快速低下,囁嚅著:“是……是謝鳴先生,我先前怕你生氣,所以不敢說。”
說著,她拿出手機,飛快划動屏幕,點開相冊遞向陳恪。
“不信你看,我還拍了一張照片。”
陳恪眸色微深,目光鎖定屏幕。
照片裡,街邊的人行道上,一男一女並肩而立,身影緊緊地挨在一起,舉止十分親暱。
女子一身黑白色休閒裝,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腰間,背影神似姜時宜,宛如一道利箭,直直刺入陳恪的眼底。
他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,周身氣壓低得彷彿能凍死人,不自覺收緊了拳頭,骨節泛白,似要將手機生生捏碎。
緊接著。
沈清雪眼眶微紅,抽抽噎噎的聲音響起。
“姜小姐是不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在賭氣?是的話,我和她道歉,畢竟,你們都是為了保護我才沒能去赴約。”
“沈姨姨別哭了,是媽媽太任性了。”
一道嫩清脆的童聲打破了死寂。
陳明睿剛爬上二樓,肉嘟嘟的臉蛋上還帶著幾分奔跑後的紅暈。
可當他看見那幾乎被搬空的房間,瞬間瞪大眼睛,小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。
以前姜時宜總是坐在床邊,溫柔地抱著他,給他講故事。
可是現在,書架上只剩下空蕩蕩的一格。
陳明睿小嘴一撅,腮幫子鼓鼓的。
虧他昨晚還剋扣了練琴的時間,給媽媽重新畫了一幅一家三口的畫作為生日禮物。
結果呢?
媽媽居然丟下他走了!
陳明睿雙手抱在胸前,賭氣似的把身子扭向一邊,嘴裡嘟囔著:“我們又不是故意不陪她過生日,昨天錯過了補上不就行了,爸爸還受傷了呢,等媽媽回來了,我一定要好好教育她。”
他的眼睛微紅,嘴上雖然在抱怨,實際心裡卻充滿著渴望,希望姜時宜趕緊回家。
這時,一道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。
“陳總,公司這邊出了點事情,要你出面處理。”
“我馬上就到。”
陳恪眉頭緊鎖,大步往外走,頓時把其他事情都拋到了腦後。
姜時宜大概只是鬧脾氣了,等她在蘇若那裡待兩天,冷靜下來後就會回家。
畢竟,之前很多次都是這樣。
回到車裡,陳恪眼皮跳了跳,心中那股不安的預感還是沒有消失。
他想了想,拿出手機給姜時宜發了一條短信。
【時宜,別生氣了,昨晚有事耽誤了,等我忙完這段時間就給你補過生日。】
不出意外。
消息石沉大海,沒有任何回覆。
陳恪眸色沉了沉,接著又發出一條信息。
【你不是一直想和我還有明睿去A國旅遊嗎?到時候你想去哪我們都陪你。】
可惜,姜時宜已經註銷了那張手機卡。
不然收到消息後,她一定會嘲諷地笑笑。
你看。
有的人其實什麼都懂,只是他不想做而已。
……
中午十二點整。
飛機在跑道上緩緩滑行,最終停靠在榕城機場。
姜時宜拖著行李箱,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大廳。
看著四周陌生的場景,她閉上雙眸,深深吸了一口氣,即將在這座城市開啟新的人生。
這時,一道儒雅的男聲從身後傳來。
“是姜醫生嗎?”
姜時宜愣了一下,抬頭望去,只見眼前男子身形修長,一襲月白色的西裝,襯得氣質愈發出眾。
他的眼眸溫潤含笑,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,薄唇微勾,噙著一抹恰到好處的笑意。
“賀先生你好,叫我姜小姐就好。”
姜時宜很快回過神來,禮貌性地點了點頭。
賀津榮的目光落在她身側的行李箱上,自然而然地伸出手,想要幫忙,卻被姜時宜不著痕跡地側身避開。
“不用麻煩你了,我自己來就好。”
姜時宜握住拉桿,神色溫和又堅定,關心道:“你之前說賀小姐的情況不太好,帶我去見見她吧。”
賀津榮眼中閃過詫異,旋即嘴角的笑意濃了幾分。
“我還以為你剛到榕城,要休息兩天才開始治療。”
姜時宜搖了搖頭,幾縷髮絲從肩頭滑落,她抬手將其別至耳後,神色認真道:“賀小姐的心理疾病刻不容緩,早些治療總歸是好的。”
兩人邊走邊說,從賀津榮那略顯沉重的描述中,她也大概明白了他妹妹的具體情況。
賀清清曾經喜歡過一個少年,女孩子第一次情竇初開,總是轟轟烈烈且刻骨銘心。
可惜,那少年並非什麼良人。
他對賀清清反覆PUA,導致她的情緒崩潰,陷入自我懷疑的泥沼裡。
雖然那少年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割腕自殺了,但留給賀清清的陰影卻籠罩她一輩子。
賀津榮咬了咬牙:“我妹妹以前多活潑開朗啊,現在卻天天把自己困在房間裡……”
姜時宜突然想到了當初的自己,也是這樣像飛蛾撲火般,為陳恪死去活來,直到被現實撞得頭破血流才徹底死心。
幸好,她已經幡然醒悟了,一切還可以重新開始。
說話間,兩人來到賀清清的房間門口。
賀津榮輕輕叩門:“清清,我帶醫生來了。”
房間裡卻沒有任何動靜。
賀津榮皺眉:“開門,是哥哥啊。”
這一次,裡面傳出巨響,像是重物砸落在地上的聲音。
姜時宜臉色微變,語氣變得急切。
“快去拿鑰匙,賀小姐可能發病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