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素語聽著劉婷的通話音，眉頭微蹙。唐盈盈停下畫時間軸的動作，輕哼一聲。雨越下越大，模糊了窗外景色。兩人沉默著，各懷心事。
休息室的石英鐘滴答作響，唐盈盈用吸管戳著奶茶底的珍珠，糖霜在她舌尖泛起的甜膩與空調冷氣撞了個滿懷。
江素語垂眸盯著地毯上某處咖啡漬，耳畔循環播放著劉婷在走廊刻意放大的笑聲——那笑聲像枚卡在齒輪間的圖釘，刺得人太陽穴發脹。
“聽說趙總走前摔了三個咖啡杯？”劉婷倚著門框拋弄車鑰匙，香奈兒耳墜掃過她新做的水鑽美甲，“真可惜，監控故障前我正拍到江老師調換文件的畫面呢。”
唐盈盈忽然將奶茶杯捏出清脆的響聲，吸管“咻”地戳穿杯蓋。
江素語按住她發燙的腕骨，指腹輕輕摩挲對方手背被電纜燙出的紅痕：“劉小姐的運動攝像機鏡頭要是沒被配電箱火星燎到，現在應該能拍到我給你補粉底——你眼妝暈得像宿醉。”
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，劉婷的手機適時亮起短信提示。
她低頭時瞳孔猛地收縮，車鑰匙“噹啷”砸在大理石地面，精心塗抹的咬唇妝褪成慘白。
唐盈盈踮腳湊近江素語耳畔，呼出的熱氣裹著蜜桃烏龍香：“我把她收買場務的轉賬記錄，P成趙總給小男友買表的小票了。”
選角導演推門的瞬間，劉婷的高跟鞋正卡在電梯門縫裡。
江素語望著她狼狽拽鞋跟的背影，忽然想起十八歲那年被搶走MV女主角時，自己也是這般跌坐在試鏡間門口，指甲油在瓷磚上刮出猩紅的月牙。
“經過評委組複議——”總製片人展開文件時，唐盈盈突然將櫻花創可貼按在江素語掌心。
那些燙傷在空調風裡蟄痛了整晚，此刻卻像是被春日溪水漫過的鵝卵石。
“江素語老師，恭喜。”
掌聲炸開的剎那，唐盈盈的珊瑚粉裙襬掃倒了奶茶杯。
褐色液體在地毯洇開時，江素語嗅到對方髮絲間沾染的焦糖氣息，那是在配電箱前剪斷電纜時燎到的糊味。
她們同時伸手去扶傾倒的杯子，指尖相觸時電流比斷電那刻更洶湧。
“哭什麼？”唐盈盈用拇指抹去江素語眼尾水光，口紅蹭在對方顴骨像朵歪斜的山茶。
江素語低頭咬開對方腕間的櫻花創可貼，燙傷處新鮮的皮肉透著嫩粉色：“你剪電纜時手抖了三下。”
“那是配電箱漏電！”唐盈盈瞪圓的眼睛被頂燈映成琥珀色，髮梢還粘著不知何時蹭上的牆灰。
江素語突然拽過她藏在背後的左手，果然在虎口發現道新鮮血痕。
消毒酒精的味道混著唐盈盈常用的柑橘香水，在兩人交疊的掌紋間釀出奇異的甜。
劉婷的尖叫穿透玻璃幕牆：“這不可能！她明明……”後半句被電梯吞沒時，唐盈盈正用口紅在江素語掌心畫笑臉。
玫瑰豆沙色在肌膚紋路里暈開，像落在雪地的胭脂梅。
“趙總的小男友收到照片後，連夜註冊了微博小號。”唐盈盈將熱搜頁面轉向江素語，“#某總裁夜會男模#”的詞條後跟著爆裂的煙花表情，“你說他會不會感謝我修圖時特意保留腹肌？”
江素語忽然攥緊她畫滿時間軸的化妝鏡。
鏡面倒映著窗外漸歇的雨，水珠沿著“18:00公佈結果”的字樣蜿蜒而下，將“江素語耍大牌”的通稿泡成模糊的墨團。
唐盈盈用棉籤蘸著奶茶擦鏡子，奶漬在玻璃上勾出歪扭的愛心：“早知道該買芝士奶蓋的，珍珠太黏了。”
走廊忽然湧進混著雨腥氣的穿堂風，江素語按住唐盈盈要將創可貼撕下來貼熱搜頁面的手。
對方腕間的櫻花圖案蹭在她唇邊，帶著消炎藥膏的苦澀：“等慶功宴結束……”
“江老師！”場務舉著還在滴水的傘衝進來，“《星聞週刊》說要給您做專訪！”他身後跟著三個舉反光板的實習生，鎂光燈亮起的瞬間，唐盈盈迅速將沾著奶茶漬的袖口藏到背後。
江素語卻突然攬過她的腰，指尖陷進珊瑚粉薄紗：“我和唐小姐需要十分鐘補妝。”門鎖咔嗒合攏時，唐盈盈的後背撞上儲物櫃，消毒櫃藍光映亮她鎖骨處未擦淨的電纜灰。
“你睫毛膏……”江素語的尾音消失在儲物櫃投下的陰影裡。
唐盈盈揪住她真絲襯衫的第二顆紐扣，金屬扣尖抵著掌心發燙：“別用對付評委那套哄我。”
窗外最後一滴雨砸在空調外機上，遠處商業巨幕恰好切換到江素語新代言的香水廣告。
雪松與琥珀的香調彷彿穿透屏幕，將儲物間陳舊的消毒水味染成星河。
當敲門聲第三次響起時，唐盈盈正用粉撲蓋住江素語鎖骨處的齒印。
鏡中倒映著兩人交纏的髮絲，她的珊瑚色裙襬纏著對方珍珠白的褲腳，像早櫻攀上玉蘭枝。
“江小姐，這是您落在評委席的心理學筆記。”選角助理遞來皮質封面的手賬本，內頁某張折角處露出唐盈盈試鏡時的抓拍——照片邊緣用鋼筆畫滿小惡魔翅膀和愛心箭矢。
走廊盡頭的落地窗映出城市霓虹，唐盈盈對著玻璃哈氣，畫了個戴皇冠的小人。
水霧消散前，江素語突然將櫻花創可貼按在她剛結痂的燙傷上：“該去收割屬於你的戰場了。”
樓下車燈匯成的銀河裡，無數攝像頭正對準大廈出口。
唐盈盈把最後一顆珍珠咬碎在齒間，甜膩的糖漿混著江素語袖口的雪松香，在舌尖釀出令人眩暈的雞尾酒。
霓虹在摩天樓群的玻璃幕牆間流淌，唐盈盈赤腳陷在江素語家的雲朵沙發裡，指尖劃過平板電腦上#雙姝反殺爽文照進現實#的熱搜標籤。
江素語端著冰鎮楊梅汁倚在落地窗前，鎖骨處的齒印被月光鍍了層銀邊。
“你看這個！”唐盈盈突然笑得把珍珠耳釘甩進沙發縫，屏幕上是粉絲將她們在儲物間的抓拍P成中世紀騎士貼面禮，“網友說我們像在密謀推翻暴君的起義軍首領。”
江素語俯身時髮梢掃過唐盈盈頸側，薄荷洗髮水的涼意激得她蜷起腳趾。
平板上正播放某影視區UP主的解析視頻，逐幀分析選角現場斷電時兩人交換的眼神：“江老師當時瞳孔收縮了0.3秒，絕對提前識破了劉婷的監控詭計！”
“他們漏了最關鍵的證據。”唐盈盈戳著暫停畫面裡自己袖口的奶茶漬，“真正的高手會把破綻繡在裙襬上——你聞到配電箱焦味時喉結動了兩次。”
窗外忽然炸開粉絲租的無人機慶賀表演，三千架光點拼成的皇冠懸浮在江面上空。
江素語望著玻璃倒影裡重疊的身影，想起那夜唐盈盈剪斷電纜時顫抖的睫毛。
她故意將冰飲貼上對方後頸：“心理學筆記第47頁，人在說謊時……”
“會下意識摸耳垂？”唐盈盈突然翻身扣住她手腕，珊瑚色甲油在月光下像淬火的刀尖，“可江老師撕創可貼時，指尖在我脈搏多停了五秒。”
社交媒體的狂歡持續到凌晨三點。
當劉婷頂著#謊話精現形記#的標籤開直播哭訴時，唐盈盈正用江素語的賬號在超話發九宮格。
第九張是她們交疊著燙傷的手，配文“某些人該換美工了”，瞬間衝上熱評第一。
“她居然說我P圖？”唐盈盈叼著魷魚絲冷笑，把劉婷哭花睫毛的特寫投屏到整面電視牆，“上週收買場務的錄音還在我雲盤吃灰呢。”
江素語突然將心理學筆記攤開在茶几上，某頁邊緣畫著流淚的小惡魔：“記得她總愛在咖啡杯沿留唇印？”監控錄像截圖中，劉婷在評委休息室塗抹的迪奧唇釉，與場務襯衫領口蹭到的色號完全吻合。
輿論反噬比暴雨更迅猛。
當網友扒出劉婷在停車場踹流浪貓的舊視頻時，唐盈盈剛教會江素語用變聲器裝影視投資人。
她們窩在懶人沙發裡看劉婷代言的化妝品光速撤櫃，彈幕飄過“建議直接代言卸妝水”的嘲諷刷了滿屏。
“江素語你這個……”午夜兇鈴般的來電被唐盈盈掐斷前，江素語已用唇語同步出劉婷的咒罵。
她們對著空氣碰了碰楊梅汁，玻璃杯相撞的脆響驚醒了窗臺打盹的布偶貓。
晨光染紅江面時，唐盈盈在衣帽間翻出件繡著惡龍噴火的真絲睡袍。
江素語倚著門框看她把劉婷的道歉聲明設置成手機動態壁紙，屏幕上每閃過“永退娛樂圈”的血紅彈窗，睡袍上的惡龍眼睛就會亮起幽綠熒光。
“慶功宴該開始了。”江素語突然將鎏金請柬拍在全身鏡上，燙銀字體映著唐盈盈鎖骨未愈的燙傷。
請柬邊緣用鋼筆畫著配電箱和小惡魔，某個字母“i”的點被畫成珍珠奶茶。
旋轉餐廳的香檳塔折射著整座城市的燈火，唐盈盈踩著江素語送的水晶鞋，鞋跟藏著微型錄音器。
當某娛樂記者第五次問起“姐妹情變質”的傳聞時，她突然撩開江素語的波浪捲髮：“這顆痣的位置，和心理學筆記第88頁的插畫……”
“唐小姐的虎口傷痕，”江素語截住她的話頭，指腹撫過結痂的月牙形，“和《犯罪心理學》第三章的案例配圖誤差0.5毫米。”鎂光燈在她們纏繞的視線間炸成星雲，攝影師後來稱這張抓拍為“新世紀蒙娜麗莎的微笑”。
慶功宴的煙花在天際炸開時，唐盈盈正把最後一塊提拉米蘇抹在江素語唇上。
奶油沾到齒印的瞬間，助理捧著筆電驚呼：“劉婷被拍到在機場摔狗仔鏡頭！”
監控視頻裡，劉婷的鉑金包甩飛出三張黑卡，其中一張貼著唐盈盈手繪的惡魔貼紙。
江素語抿著唇上甜膩的奶油，忽然想起那夜唐盈盈在配電箱前哼的歌——正是劉婷買通稿黑她假唱的出道曲。
“江老師，您要的心理學文獻。”侍應生遞來牛皮紙袋時，唐盈盈正用口紅在餐巾紙上畫關係圖。
袋內飄落的書籤印著某檔未官宣綜藝的標誌，燙金字體在香檳氣泡裡若隱若現。
江素語突然將冰鎮櫻桃按在唐盈盈腕間，涼意順著櫻花創可貼滲入肌理：“記得《烏合之眾》裡說，群體需要新的刺激物。”她指尖劃過書籤背面模糊的企劃案編號，霓虹倒影在紅酒裡晃成曖昧的旋渦。
唐盈盈反手扣住她手腕，水晶鞋跟碾過落地窗倒影裡的綜藝標誌：“我賭他們沒準備足夠的創可貼。”她藏在珍珠手包裡的微型攝像頭閃爍著紅光，昨夜剛錄下某製作人往評委席塞信封的全過程。
電梯降落到停車場時，江素語突然將唐盈盈推進消防通道。
安全出口的綠光映亮她掌心的綜藝策劃案封面，唐盈盈的珊瑚色指甲正點在“雙人挑戰”的條款上。
她們交纏的呼吸驚動了聲控燈，忽明忽暗的光影裡，策劃案頁碼在她們指縫間沙沙作響。
“江小姐，您落下了……”場務的喊聲被防火門隔絕時，唐盈盈正用牙齒咬開江素語的珍珠耳夾。
金屬卡扣彈開的脆響混著遠處江輪的汽笛，驚飛了廣告屏上棲息的電子鴿群。
當最後一朵慶功煙花消散在雲層後，江素語家中的投影儀自動播放起新收到的加密郵件。
暫停在23秒處的畫面裡，某檔綜藝的環形舞臺設計圖在她們相擁的剪影上緩緩旋轉，觀眾席區域標註著猩紅的“生存率評估係數”。
唐盈盈在月光下舉起江素語的手機，鎖屏壁紙不知何時換成了綜藝概念圖。
她對著虛空比了個開槍的手勢，指尖落點恰好是評委席中央的虛擬座位：“這次該換我當心理學家的實驗對象了？”
江面上掠過的遊輪拉響汽笛，整座城市的電子廣告牌在同一秒切換成香水廣告。
雪松與琥珀的香氣彷彿穿透屏幕，將未拆封的綜藝邀請函薰染出危險而甜美的氣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