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調外機在三十層高空發出震顫，江素語捏著那疊CT膠片的指尖泛起青白。
唐盈盈奪過吹風機拔掉插頭，轟鳴聲戛然而止的瞬間，液晶屏上自動播放的監控畫面正巧跳到某場慈善晚宴——視頻裡她推開投資人的動作被慢放三倍，配上陰森配樂後竟像在欲拒還迎。
“別碰鼠標！”唐盈盈扯過真絲睡袍裹住江素語發抖的肩膀，染著車釐子色的指甲快速敲擊鍵盤。
三臺曲面屏同時彈出密密麻麻的代碼，她咬開棒棒糖的包裝紙，甜膩的草莓香混著主機箱散發的焦糊味在空氣裡碰撞。
江素語望著視頻裡被篡改的幀率參數，突然將額頭抵在唐盈盈蝴蝶骨上。
隔著薄薄的絲綢衣料，能感覺到對方後頸滲出的冷汗正順著脊柱滑落，“去年星雲頒獎禮的媒體證件照……”她聲音像浸在冰桶裡的香檳，“當時你說我耳環戴歪了，其實是被陳導扯的。”
唐盈盈反手將棒棒糖塞進她嘴裡，對著語音助手喊出某個黑客論壇ID。
投影儀在牆面投出十二個監控分屏，其中三個畫面裡的狗仔正用長焦鏡頭對準她們飄動的窗簾。
她忽然轉身捏住江素語的下巴，借整理碎髮的動作在她耳畔低語：“陽臺上那盆藍雪花該換土了。”
江素語怔忡半秒，白瓷般的臉上浮起冷冽笑意。
她佯裝失手碰倒咖啡杯，深褐液體潑在平板電腦的瞬間，唐盈盈已經掀開琴鍵蓋板——藏在立式鋼琴裡的信號屏蔽器發出幽藍微光。
“王工，您家孩子在雙語幼兒園的接送記錄真有趣。”
唐盈盈開著免提窩進懶人沙發，塗著閃粉的腳趾勾住搖搖欲墜的網線，“聽說您太太今天預約了醫美？真巧，我剛好認識院長。”她對著空氣拋了個飛吻，掛斷電話時順手黑進某視頻網站後臺，十指在機械鍵盤敲出殘影。
江素語倚著酒櫃撕開芒果千層盒，奶油沾在唇珠上像落雪的櫻桃。
她點開某位娛記的朋友圈，對著對方新曬的馬爾代夫視頻日誌輕笑出聲。
三分鐘後，#著名狗仔疑似收受封口費#的詞條後悄悄多了個“爆”字，配圖是遊艇上某個戴漁夫帽的模糊側影。
當唐盈盈踹開某影視公司玻璃門時，前臺正用公司座機播放廣場舞神曲。
她將U盤拍在總編導胸口，鑲鑽手機殼折射的光斑跳進對方瞳孔：“您去年用AI換臉技術幫頂流男星洗白的母帶……”尾音淹沒在撕扯膠帶的刺啦聲中，她當著整個剪輯部的面，把偽造的原始時間碼貼在飲水機出水口。
暮色爬上落地窗時，江素語蜷縮在電競椅上睡著了。
唐盈盈摘下她左耳的珍珠耳釘，用納米膠粘在掃地機器人底部。
當這個閃著藍光的小傢伙溜進書房時，藏在《演員的自我修養》書脊裡的微型攝像頭，正對著保險櫃密碼盤瘋狂對焦。
凌晨兩點十七分，唐盈盈收到加密郵件。
她咬開江素語襯衫第三顆紐扣，將冰鎮果酒貼在她鎖骨上：“原始素材找到了，就在……”話音未落，整棟樓突然陷入黑暗。
應急燈亮起的剎那，對面天台望遠鏡的反光像毒蛇信子般縮回夜色。
空調外機的震顫聲彷彿還在耳畔，江素語對著鏡子調整珍珠耳釘的位置。
鏡面倒映著唐盈盈赤腳蜷在沙發上的模樣，她正用鑲鑽美甲戳著平板電腦，將某視頻網站CEO的私人飛行記錄同步到雲端。
“三分鐘後開始。”江素語將冰鎮蘇打水貼在她後頸，指腹蹭過對方髮尾染成霧紫色的部分。
落地窗外，三十八家媒體的長槍短炮正對準發佈會現場，而她們選擇在頂樓套房進行遠程直播。
唐盈盈對著全景玻璃幕牆勾起嘴角，指尖在觸控屏劃出流星軌跡。
全息投影在空中拼出惡意視頻的逐幀分析圖，那些被篡改的色相參數像剝落的牆皮般簌簌掉落。
當時間碼還原到真實節點，畫面突然跳轉到陳導在後臺拉扯江素語耳環的監控錄像。
“感謝各位見證這場數據魔術。”江素語對著隱形耳麥輕笑，鎏金話筒在她指間轉出殘影。
直播間彈幕突然靜止，三秒後，即時輿情監測牆從猩紅暴怒轉為翡翠色平靜，那些叫囂著“蕩婦羞辱”的ID正瘋狂刪除評論。
唐盈盈突然將電競椅滑到江素語身側，薄荷香混著鍵盤散發的餘溫撲面而來。
她當著八百萬觀眾的面，將某娛樂週刊主編的境外賭場流水記錄投屏到市政廳LED幕牆。
“聽說您女兒昨天剛收到常春藤大學的錄取通知？”她歪頭咬碎棒棒糖，“需要我幫校友會查查推薦信編號嗎？”
輿情監測牆突然迸發璀璨煙花，惡意剪輯者的真實IP地址在虛擬地球儀上炸成齏粉。
江素語伸手替唐盈盈攏好滑落的真絲披肩，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她鎖骨處的星月紋身。
直播鏡頭在此刻精準捕捉到她們交疊的倒影，超話廣場瞬間被#光影雙生#的詞條刷屏。
暮色降臨時，唐盈盈正用叉子戳著藍莓芝士蛋糕上的金箔。
私人影院裡流淌著《卡薩布蘭卡》的黑白光影，江素語忽然握住她沾著奶油的手腕：“去年拍《心計》時，這件旗袍改小了三次腰線。”
投影光暈裡，江素語戲服上的蘇繡鳳凰正巧落在唐盈盈胸口。
暗紋隨著呼吸起伏，彷彿振翅欲飛。
唐盈盈反手將奶油抹在她唇上：“江老師記錯了，當時您嫌我改的盤扣太豔…”話音被突然響起的門鈴切斷，侍應生推著香檳車愣在門口。
江素語就著這個姿勢舔掉指尖奶油，鎏金指甲油在暖光下像融化的蜜糖。
當唐盈盈發現冰桶裡沉浮的草莓都去除了萼片時，窗外突然升起無人機編隊表演。
那些閃爍的光點拼出《羅馬假日》裡的經典臺詞，最後定格成黑客帝國雨夜代碼的變體。
“華映傳媒的新合約。”江素語將平板電腦推過桌面，芒果千層的糖霜在玻璃上劃出黏膩軌跡。
唐盈盈看著“合作藝人不得參與宣傳”的加粗條款，忽然用叉子尖戳破頁面上的影視公司logo。
銀質餐具與骨瓷盤碰撞出清脆聲響，江素語已經撥通製片人電話：“王總記得上個月在澳門見過的張先生嗎？”
她打開免提放在果盤旁，順手將唐盈盈亂卷的髮梢別到耳後，“他養在淺水灣的那對藍金剛鸚鵡，最近似乎學會了說銀行卡密碼。”
電話那端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，唐盈盈突然對著空氣報出一串數字：“聽說您剛續費的私人飛機託管在…”她還沒說完，江素語已經將合約頁面撕成兩半。
雪梨紙飄落在香檳杯裡，慢慢洇出墨色漣漪。
凌晨三點的露臺飄著細雨，唐盈盈把玩著信號屏蔽器改裝成的打火機。
江素語從背後環住她，將偷藏在戲服水袖裡的老式膠捲塞進她口袋：“《九重闕》的劇本圍讀會…”她未盡的話語消融在潮溼夜風裡，遠處商業大屏正循環播放她們發佈會上的默契瞬間。
唐盈盈轉身將額頭抵在她肩上，嗅到雪松香裡混著醫院消毒水的餘味。
當江素語把玩著她鎖骨上的碎鑽項鍊時，掃地機器人突然撞到陽臺移門。
藏在底部的珍珠耳釘折射著冷光，監控分屏顯示某個戴著漁夫帽的身影正倉皇逃離地下車庫。
“明天去迪士尼？”江素語突然說。
她指尖劃過平板上《九重闕》的概念圖，在唐盈盈看不到的角度，將項目方發來的威脅郵件拖進粉碎程序。
旋轉木馬造型的U盤在茶几上輕輕晃動，裡面裝著某位評委收受金條的4K影像。
唐盈盈扯過江素語的羊絨披肩裹住兩人，共享耳機裡流淌著《小姐》的原聲配樂。
當煙花在城堡上空炸開時，她們同時看到微博推送——華映傳媒的股價曲線正以詭異角度暴跌，而熱搜第五位赫然是#九重闕選角黑幕#的驚爆詞條。
江素語忽然咬住唐盈盈的珍珠耳墜，在對方吃痛的吸氣聲裡輕笑：“記得幫我挑染新的髮色。”她將帶著齒印的耳釘按進對方掌心，身後，掃地機器人正將某個微型攝像頭推進下水道格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