嬴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目光冷若寒潭,玄色龙袍在殿中微微飘动,宛如一抹肃杀的夜色。
“自废皇位?如今说这话,不觉得太晚了么?当个皇子,与世无争,你又怎配!”嬴政每一个字都如寒冬的冰棱,字字戳心。
“咸阳街头饿殍遍野,皆是你这昏君之过!大秦子民生灵涂炭,都是你听信谗言所致!你残害亲族、屠戮忠良的罪行,岂是你轻飘飘几句话就能洗清的?”
嬴政越说越激动,鹿卢剑在他手中“嗡鸣”作响。
胡亥听了,更加疯狂地磕头,额头在坚硬的地面上撞得皮开肉绽,鲜血蜿蜒流淌,浸湿了面前的一大片血泊。
“父皇!当年沙丘之谋,实是赵高逼迫儿臣啊!儿臣也是身不由己啊!若不是他拿儿臣的性命相逼,儿臣怎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!”
“父皇,您就念在儿臣是您骨血的份上,饶儿臣一命吧!”胡亥声泪俱下,状若疯狂。
嬴政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有对往昔父子情分的些许眷恋,更有对胡亥种种恶行的切齿痛恨。
“身不由己?哈哈哈,好一个身不由己!”嬴政盯着胡亥,冰冷的狂笑,“朕征战天下,一统六国时,可曾有过退缩、有过‘身不由己’?蒙恬、蒙毅等忠良之士,为大秦出生入死,可有喊过‘身不由己’?”
“你空有帝王之位,却无半点担当,今日之事,没有任何借口可言!”
胡亥见这一招无用,又猛地扯下自己的冠冕扔在一旁,狼狈地扯住嬴政龙袍的下摆,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绳索:“父皇!您若今日杀了儿臣,岂不正遂了贼子赵高的心意!儿臣愿戴罪立功,收复河山,再兴大秦呐!”
嬴政看着地上宛如蝼蚁般狼狈的胡亥,心中满是失望。
“再兴大秦?以你的昏庸无能,拿什么去兴?大秦江山在你手中沦为废墟,万千百姓在你治下民不聊生。”
“朕若留你,如何向大秦的列祖列宗交代?如何向天下苍生交代?”
说着,嬴政的剑锋便抵在胡亥的脖颈之上,只需微微用力,便可将其斩杀。
此刻,胡亥彻底绝望了。
当他下定决心要和赵高、李斯同谋,杀兄夺位之时,他便在冥冥之中有过想过自己会遭报应。
当赵高造反之时,他便以为这便是他的报应。
但人算不如天算,万万没想到会有此一劫……
然而,就当胡亥绝望地闭上眼睛,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的时候,嬴政的手却停在了半空。
“林源。”嬴政的声音突然响起,带着一丝的迟疑,“”若朕今日杀了这逆子,历史是否会因此改变?”
随着嬴政声音的响起,胡亥忽然睁开了眼,看向了嬴政的身后。
只见一直都没有出声的林源缓步上前,目光深邃地望向嬴政,声音低沉而平静:“会改变,但也不会改变。”
嬴政眉头紧锁,手中的鹿卢剑微微颤动:“此话何解?”
林源轻叹一声,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望夷宫,缓缓说道:“陛下的前来本就已经修改了历史,但大秦的覆灭却已成定局!”
“苛政猛于虎,民怨沸腾,六国遗族虎视眈眈,朝中奸佞横行……这一切,早已将大秦推向了深渊,即便您今日杀了胡亥,也不过是加快了这个时空的历史进程罢了。”
… …
“主播太细了!居然连时空悖论都考虑了进去,牛,实在是太牛了!”
“大神求解,什么是时空悖论啊?”
“对对对,求解释一下,看上去好像很玄的样子!”
“其实所谓的时空悖论,用一句话解释就是人无法穿越过去,改变未来的事情,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,历史就像一条河,每个时空都是一段一段连接在一起的河道,哪怕是你前往上游,在上游的河道中继续修改,那也只会造成一条新的河道,而无法影响后面的河道!”
“所以历史是不能改变的吗?好可惜啊!”
“是啊,按照这个解释,那岂不是说无论政哥怎么努力,大秦都改变不了要毁灭的事实?”
“其实主播林源已经解释了不是吗?‘会改变,但也不会改变’啊!在原本的时空中,秦朝的历史已经是注定的,但在新的时空,也就是新新建的河道中却是可以改变,可以简单理解为多时空元宇宙!”
“明白了!虽然改变不了主时空,但能改变其他时空也不错了!”
“好想去看看那个大秦没有灭亡的时空啊!”
… …
画面之中——
嬴政听着林源的解释,眼中闪过一丝痛楚。
他低头看向瘫坐在地的胡亥,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失望:“逆子,你可知你毁掉的,不仅是朕的江山,更是大秦五百余年的基业!”
“你!胡亥!是我大秦最大的罪人!”
胡亥浑身颤抖,涕泪横流:“父皇……儿臣知错了……儿臣愿以死谢罪……”
嬴政的目光渐渐冷峻,手中的鹿卢剑缓缓举起:“既然你已知错,那朕,便成全你!”
话音落下,一道剑光便是飞快闪过。
胡亥的脖颈间喷涌出一道血线,他的身体缓缓倒下,眼中还残留着最后一抹悔恨与恐惧。
“哐当!”
嬴政手中的鹿卢剑当啷坠地,剑锋上的血珠在青砖上绽开一朵妖异的赤莲。
他踉跄后退两步,玄色龙袍的广袖在穿堂风中猎猎翻卷,青铜蟠螭纹的玉带钩折射着残阳如血的光。
“朕的大秦…”
帝王低哑的声音在死寂的望夷宫回荡,喉间滚动的哽咽像被砂纸磨碎的铜钟。
“朕修长城、凿灵渠、车同轨、书同文,竟抵不过一个荒唐竖子!”
他猛然仰头长啸,脖颈暴起的青筋如同困龙虬结。
嬴政踉跄后退,仰面跌坐在于龙椅之前。
林源担忧地上前,想要扶起嬴政,却被嬴政挥开了手。
他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具逐渐冷却的尸体,喃喃自语道:“朕真的错了吗?朕耗尽一生,想要铸就这千秋万代的大秦帝国,为何会落得这般田地?”
那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眸此刻满是迷茫与痛苦,手中鹿卢剑的遗痕还留在原地,可那股霸气与豪情已消失殆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