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然用手撐著下頜，一時間思緒飄得很遠。
慕容宸回來的時候，他坐在窗臺邊，已經睡著了。
有落花飄在他臉上，花色鮮豔，襯得他膚色極白。
慕容宸看了他許久。
終於傾身，將他抱起。
楚然在慕容宸的懷中夢囈出聲。
聲音是不自知的哭腔。
“阿宸，救我，我還不想死……”
慕容宸的腳步生生頓住，聲音一瞬沙啞：
“然然，你會好好活著，活得比所有人都好。”
明知道楚然聽不見，可他還是像許下承諾一般。
“我活著一天，你就能肆無忌憚一天。”
……
秋日佳宴如約而至。
皇宮內，涼亭軒榭，被裝點得威嚴富麗。
早在三日前，太監宮女就有條不紊地開始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。
畢竟，今晚的佳宴不容得一絲絲紕漏。
李衡很早就到了。
自從上次和皇帝大大吵一架。
這位戎馬一生的將軍，一瞬間蒼老了不少。
天子一諾又如何，終究還是不做數的。
李衡眼中，一抹尖銳的諷刺劃過。
他拿起手中的杯盞，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。
那雙蒼老的眼中，滿是不甘。
李衡到後不久，文武百官也陸陸續續到了。
還是官場上那一套逢迎阿諛。
眾人不知真心假意，從善如流地攀談。
等軒轅明到時，交談之聲一瞬間消失。
眾人不約而同地起身，朝著玄衣龍袍的男人行禮。
“參見陛下。”
軒轅明微微頷首，目光卻不動聲色地掠過周遭。
巡視一圈，眼神一寸寸低冷。
“慕容丞相呢？”
一旁的首領太監聞言，硬著頭皮上前一步，回皇帝話：
“丞相大人說，他要替他的心上人描眉，或許會耽擱一些時間。”
這樣的理由，無異於火上澆油。
可是軒轅明比誰都明白，慕容宸突然的強硬是因為什麼。
李衡去了丞相府，想必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當初是要用楚然的心頭血救人。
按照他為了楚然甚至不惜為抗皇命的性子。
毫無疑問，這個消息已經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。
“不必等他，直接開始吧。”
軒轅明拂袖往高臺上走去。
他的位子離眾臣都有很遠的距離，位高不甚寒。
李衡坐在首座，自然是聽見和方才皇帝和首領太監的耳語。
此時心中生出幾分憤懣心思：這楚然，真是禍水。
竟讓慕容宸這樣一個克己復禮的人，做出如此離經叛道之舉。
天子心有不悅，眾人又怎麼會沒有察覺。
可是說到底，他們這些人誰敢插手丞相和天子之間的爭鬥。
閻王打架，小鬼遭殃，誰都不想惹火燒身。
於是，眾人在詭異的氛圍中開始了宴會。
而此時丞相府，慕容宸終於替楚然描好了眉。
楚然看著外面久候的侍從，話語不安：
“你花費了好多時間，我們不會遲了吧？”
慕容宸放下手中的青黛，很平靜地說：
“已經遲了。”
楚然一瞬愕然。
正欲說什麼，慕容宸朝著他伸出手來。
“我牽著你走。”
楚然在這句話中，聽出了意味不明的隱喻。
他抿了抿唇角，揚起一抹明媚笑意。
把手放在他的掌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