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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

延冽怕女眷們受不了日夜兼程故而放慢了進度,十日光景才到了奇漠都城,奇漠地處風沙,夏日裡也不覺酷熱,大興所跟來的奴僕隨從們新奇的打量著街邊的來來往往的牛羊車馬,奇漠大多為草原,自淵城長公主嫁進奇漠,給這片土地帶來了許多漢人習俗。

到了城門,一隊軍馬迎面而來,見到送親隊伍,人馬自動退讓,從後方緩緩出來一名身騎白馬的年輕男子,他的眉目深邃,鼻樑挺直,細看之下比大興男子多了一分不羈狂放的異域風情,他高坐馬上氣宇軒昂,雖然瞧著年紀不大的樣子,但周身氣派令人不寒而慄,他揚起下巴目光冷峻的看著送親隊伍。

最前方的延冽下馬走向馬背上的男子,延冽雙手交叉於胸前行禮道,恭敬道,“臣延冽參見大王子,大興樂成公主已經平安抵達。”

男子高高在上的點點頭,“延冽表弟辛苦了。”

說罷,他不緊不慢的騎著馬走到令桐的馬車前,淡定從容道,“樂成公主,我奉父汗之命,特來此迎接公主前往王帳。”

令桐由著春雨扶著她下車,令桐抬起頭看向男子,頷首示意道,“有勞了。”

男子卻沒有再理會令桐,說是迎接,然而他卻自顧的騎著馬向前走去,獨留下令桐一行人,春雨探出身子,不悅的緊著眉頭,“他是何人,待我們公主如此無禮。”

延冽目送閡尹的背影,看閡尹走遠了,他才有些抱歉的朝令桐道,“公主,那是我可汗之長子,奇漠的儲君,大王子閡尹。”

“原來他就是奇漠的儲君。”令桐在來奇漠之前也對這位大王子有所耳聞,閡尹不過十七歲,但早就跟隨奇漠可汗南征北討,戰功卓著,他是奇漠可汗尚為王子之時娶的原配,出身加伽部落的閡真夫人所出,閡真夫人早逝,但奇漠可汗對閡尹十分寵信,閡尹也一貫倨傲,目中無人。

令桐等人跟隨著延冽走進王帳,王帳內所坐之人皆是奇漠王族與重臣,王座右手旁的閡尹眯起眼睛,似笑非笑的看著令桐,端起眼前的酒杯對著令桐的側顏一飲而盡。

“可汗到!”奇漠可汗硞倫自帳後而出,硞倫今年已經三十有四,但匆匆一眼,他身材高大威猛,一身可汗朝服,威嚴肅穆,他目光銳利,看向臺下來人。

令桐俯身跪拜,不卑不亢,“大興樂成公主蕭令桐參見奇漠可汗!”

硞倫上前幾步,親切的扶上令桐的手臂,“公主不必多禮,路途遙遠,公主可還安好?”

令桐莞爾一笑,虛與委蛇道,“勞可汗問候牽掛,妾身一切都好。”

硞倫點點頭,笑意不達眼底,他話鋒一轉,“六年前,本汗便與樂成公主見過,那時公主還是兆帝的賢妃呢,一別多年,時移世易,大兆都是過去時了,不過公主倒是從一個青澀少女變得更加風韻了。”

令桐臉上笑意一收,“可汗好記性,歲月蹉跎,誰又能絲毫不變呢。”她瞥向硞倫的臉龐,垂下眼簾,“記得可汗求娶淵城長公主時情真意切,感人肺腑,兆帝才放心嫁公主於奇漠,如今兆帝和長公主都不在了,但奇漠與中原之好是不會變得。”

硞倫輕笑一聲,沒有再說,他對著令桐伸出手,令桐會意,將手放進了硞倫溫熱的掌心。

硞倫與令桐並肩立於王座,硞倫正一正神色,宣佈道,“大興皇帝賜樂成公主至奇漠,乃是奇漠之福,九月初八是個好日子,本汗將正式冊立樂成公主為我奇漠可敦。”

底下眾人神色各異,但都齊齊跪拜,高呼可汗可敦福澤千秋,奇漠國祚綿長。

硞倫滿意的掃視著底下的臣下,他神色一頓,指了指下方的碧沁,“你可是可敦的媵女?”

碧沁一愣,她慌忙上前兩步,拜道,“臣女正是。”

“你叫什麼名字,是誰家的女兒?”

碧沁低著頭,略微緊張道,“臣女徐碧沁,是大興武平伯徐護第三女。”

硞倫聞言轉過臉,探尋的看著令桐,“武平伯第三女,那豈不是兆帝的芳儀?”

令桐扯起唇角,“是,徐娘子亦是妾身的至交姐妹。”

硞倫拍了拍令桐的手背,喜不自勝大笑道,“好啊,真是好啊,兆帝后宮雙姝如今皆入我奇漠王廷,可敦,你說這是不是也是一種緣分?”

不待令桐回答,硞倫便道,“武平伯一向驍勇善戰,本汗也甚是敬佩,他的女兒不可薄待,如今本汗的後宮已有東、西、北四帳閼氏,那徐氏便封為南帳閼氏吧。”

令桐對碧沁微微一笑,在奇漠後宮位分倒不像大興那樣繁瑣複雜,奇漠可汗的正室稱為可敦,側室稱為閼氏,而東、西、南、北四帳閼氏僅次於可敦,地位列於諸閼氏之上,碧沁能得此尊封是件值得欣喜的好事。

碧沁低著頭,她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王帳地毯上的猛虎花紋,她難掩神色,腹誹著,什麼南帳閼氏,尊容位分的,她從來不在意,她在意的除了母親之外就只有令桐了,留在奇漠也只是為了不讓令桐孤身一人面對陌生的困境罷了,她方才有趁人不備偷偷看向硞倫,老實說,這個奇漠可汗並不是她喜歡的類型,她最討厭這種滿腹算計的政治家上位者,她忍不住比較起來,兆帝都比硞倫要好些,起碼兆帝看起來更為年輕俊俏。

閡尹轉了轉有些痠痛的手腕,他放下酒杯,向硞倫一拜,朗聲道,“父汗,可敦和徐閼氏舟車勞頓,想必也已經累了,不妨先安排二位先去休息。”

硞倫看向閡尹的眼神滿是讚賞,“好,便依我兒所言。”

閡尹抬起頭,眸色深沉,他臉上帶著戲謔的笑,令桐不經意間與他四目相視,閡尹的目光讓她心裡一緊,她有種預感,閡尹待她有偏見甚至是惡意,她挪開視線,由春雨陪同跟著引路的婢女前往可敦所住的中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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