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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

忍著一身火辣辣的痛,雪小暖理了理思緒,自己這是死了,魂穿了,穿到一個十三歲的叫做二丫的姑娘身上。

這個姑娘有個狠毒的奶奶,狠毒的嬸嬸。

還有個窩囊的爹,病歪歪的娘。

一個叫做大丫的過得更慘的姐姐。

推她下河的招弟是誰?

還有她的腿。

她的腿怎麼了?

雪小暖用手摸了摸兩腿,右腿正常,左腿細些,她試著蹬了蹬左腿,不得勁,但並不是毫無力量。

那麼,這個二丫,應該是個小兒麻痺症患者。

躺在硬板床上,身上的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襲來,讓她無法冷靜思考,只能一口接一口吸著冷氣緩解鑽心的痛楚。

就在這時,窩囊爹回來了,和他一起進門的還有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。

雪小暖瞟了客人一眼,衣衫襤褸,骨瘦如柴,眉眼彎彎,端莊清秀。

衣服雖然補丁疊著補丁,看著還算乾淨。

“二丫,丫蛋看你來了。”

丫蛋?

雪小暖當然不知道丫蛋是誰,但既然能來看她,一定是苦命二丫的小夥伴。

丫蛋先小聲問了一句二丫孃的病情:“薛勇叔,吳嬸的身子好點沒?”

也不等回答,就急切地看向雪小暖:“二丫妹妹,聽說你奶打你了,還聽說是招弟把你推入河中才摔著虎子的。”

說著就從補丁裡掏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,小心打開,裡面是一小團黑色的東西。

“二丫妹妹,這是我剛才去薛大夫那裡討來的外傷藥,我給你抹上吧?”丫蛋說著就走過來,要給雪小暖抹藥。

雪小暖嚇得趕緊縮了下身子:“謝謝丫蛋姐,我現在不能動。你放在這裡,一會讓我娘幫我抹。”

心想這黑乎乎的一眼看去極不衛生的藥膏,有沒有效還兩說,抹到根本沒處理過的傷口上,不感染才怪!

丫蛋止住腳步,把油紙包好,放到了床邊的桌子上。

“二丫妹妹,看到你還能說話,我就放心了。聽說你因為虎子磕破頭被你奶打,我嚇得魂都快掉了,你奶打你從不留情的。”

丫蛋剛說完,就看到旁邊的薛勇,趕緊尷尬地捂住嘴。

雪小暖心裡一酸,眼淚就不受控制地往外湧,心知這是原主意識,立刻把淚水強壓下去。

看來死老太婆對她的狠毒已經人盡皆知。

“丫蛋姐,謝謝你的關心,你回去吧,我想睡一會。”疼痛中的雪小暖本就不想說話,看丫蛋尷尬,趕緊開口把丫蛋打發走。

丫蛋識趣地站起來:“行。我跟我嬸子說挖野菜才出來的,也該回去了。你好好休息,改天再來看你。”

薛小暖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抿了一下,心裡卻想著丫蛋剛才對便宜爹孃的稱呼。

原來便宜爹叫薛勇,便宜娘姓吳。

丫蛋走後,薛勇又舀了碗水喂女兒,雪小暖依舊搖頭。

薛勇無奈,自己喝了水,抹了下嘴巴,自言自語道:“缸裡只有半缸水,還得去河裡挑兩桶。”

說著就又出去了。

一刻多鐘後,薛勇回來,又要喂她喝水,她還是搖搖頭。

“你這丫頭,還氣上了。”

薛勇嘟囔著,躺到了另外一頭。

沒過多久,呼嚕聲就如悶雷般響起。

雪小暖心中滿是震驚與憤怒,真是不可思議,這種情況下他還能呼呼大睡?

還有,這裡的人都只喝水,不吃飯嗎?

雪小暖睡不著,她在苦苦地等著天黑,等著半夜的到來。

身上的傷口因為和衣褲粘連,她根本不敢動,一動就要命。

得趁著還沒痛死,去河邊清理傷口。

因為便宜爹剛去河邊挑了水,來回就花了一刻鐘,她估計河就在附近。

……

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,每一分每一秒都那麼漫長。

終於,一切都靜了下來,對門逗孩子的聲音也消停了。

雪小暖費力地坐起來,每一個動作都像是有無數把刀子在身上切割一般。

艱難地下床,腳步虛浮,一瘸一拐出了房門。

左腿跛得比較明顯,但的確是可以用力的。

小兒麻痺主要是五歲前感染脊髓灰質炎引起的,病毒主要侵犯的是前腳運動神經元,輕微的一般患腳會短一點,或者出現腳內翻等症狀,重的就是癱瘓了。

二丫這具身體還好,輕度小兒麻痺,也沒腳內翻,就是神經萎縮導致腿短了點,多年未醫治導致肌肉萎縮。

去年某國研究出了治療輕度小兒麻痺的特效藥,只需五天一粒,連續服用十次,再輔以按摩康健等,就能完全恢復受損的神經。

如果在現代,這算是一個通過疫苗可以預防、通過藥物可以治療的已被攻克的病症。

可這是古代!

唉,穿的是什麼命?

雪小暖心中湧上無邊的悲哀。

月亮高懸在天空,很圓很亮。

她小心打開院門。

清冷的月光灑在身上,給她披上一層冰涼的銀紗,遠處嘩嘩的流水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。

一瘸一拐地順著水聲慢慢走過去,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痛苦。

一輩子都沒這樣痛過。

這種疼痛不僅僅來自身體上的傷口,更來自內心的絕望。

她在那邊車禍死了,多半還死無完屍,一想到爸媽要承受這樣的打擊,她的心就如重錘敲擊,一下一下扯得好痛。

爸爸媽媽,原諒不孝女兒吧,她先是不婚不育不曾留下一個孩子,接著又不管不顧拋下你們。

現在已經受到懲罰了。

雪小暖邊走邊流淚,分不清楚這淚是身上痛出來的還是心裡痛出來的。

可惜再心痛也回不去了。

強忍悲痛,雪小暖努力適應這長短不一的兩條腿,讓自己走得平穩一些。

一條湍急的河出現在眼前。

河心的水流如脫韁野馬,奔騰呼嘯,撞擊著一塊塊石頭,濺起層層水花。

好在近處是一個迴轉的河灣,河水在月光的安撫下,一改湍急,變得溫情脈脈。

水流輕緩地打著旋兒,粼粼波光越發柔和,彷彿無數細碎的銀片在水面漂浮。微風輕拂,水草搖曳,四周蛙聲蟲鳴交織,似在演奏一首自然的夜曲。

雪小暖無心欣賞夜景,把屁股挪到河邊一塊石頭上,彎下腰,小心翼翼清洗手臂傷口周圍凝固的血跡。

河水的清涼讓傷口又換了一種疼痛。

深吸一口氣,接著又洗腿上、腳上的傷口。

病腿上也是傷痕累累。

死老太婆太狠了,兩隻腿上就沒一塊好肉,傷口幾乎都沾著布,她不得不把腿泡在水裡,輕輕撕扯著褲子。

痛!

每一下都疼得她冒冷汗。

以前給病人處理傷口只覺得病人嗷嗷大叫很是鬧騰,現在輪到自己了,才曉得就算軟組織受傷,也要看受傷的程度,如今這情況就痛得根本無法忍受。

手腳傷口都洗過了,她又把外衣撩起來,用手澆著水,清洗看得見的傷口。

肚子上基本沒傷口,背上傷口又洗不了,只好忍著。

指望便宜娘給自己洗傷口貌似指望不上,不如把衣服都脫了,在水裡泡一泡,反正現在半夜三更,也沒人看見?

想到就做。

忍著撕裂的痛,雪小暖三下五除二將自己脫來只剩一條裡褲。

……

與此同時,四十里外的弇州太守府前院,笑語喧譁,燈火通明。

幾人志得意滿,推杯換盞。

弇州是大衛北地的邊境大城,鐵門關就屬於弇州。

薛家村也屬於弇州。

從弇州出發,往西北方向行進,不過五十里的路程,便能抵達鐵門關;若是朝西南前行,僅僅四十里,就能到達薛家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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