會所門口停著待客的出租車,溫欣隨意上了一輛。
剛剛那杯酒沒想到後勁那麼足,本就腦子發懵,車又開得左搖右晃,只覺胃裡脹脹的,難受極了。
搖下車窗,呼吸了幾下新鮮空氣,胃裡的翻湧好了一些。
“師傅,麻煩你開穩一點。”
“姑娘這是喝了多少啊?”
司機是個中年男人,說起話來語重心長的,“酒多傷身,氣大傷人,年輕人要開開心心的,少喝酒。”
酒是傷身,但酒也能消愁啊。
溫欣闔眼靠在車窗上,吹了冷風,整個人清醒了不少。
從包裡找到手機,點開微信,備註“老公”的聊天框乾乾淨淨。
她從酒店出來這麼久了,他安靜的跟死了一樣。
“狗東西,良心被你吃了。”
手指飛速敲在屏幕上,三分鐘不到就敲出了一篇小作文,準備點發送的時候,郵箱提示有郵件送達。
郵件是國際天文聯合會小行星中心發來的,告知她下個月《小行星公報》將會公佈心形小行星的命名,“溫欣星”即將成為該小行星的國際性永久命名。
溫欣退出郵箱後,默默將小作文刪了,勸慰自己,至親至疏夫妻,沒必要事事都弄個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。
嗯,反正她不會承認,吃人嘴軟,拿人手短。
她全神貫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,沒注意車子正在緩慢減速,等她發現的時候,車子已經靠邊停了下來。
吹風久了,鼻音有些重,溫欣吸了吸鼻子,問道,“幹嘛停車?”
師傅轉過身來,遞了一瓶純淨水給她,“姑娘,喝點水,把血液裡的酒精稀釋了就沒那麼難受了。”
在外面,溫欣從不接受陌生人給的食物和水。
“謝謝,我不渴。”說完,她抬頭看了一眼窗外。
是個停了工的建築工地,一個人影沒有,歪七倒八的建築材料在黑暗裡顯得格外猙獰。
心裡莫名有些煩躁不安,“師傅,開車吧,我著急回家。”
師傅將礦泉水放回置物箱裡,又拿了一盒抽紙出來,遞給她,“把眼淚擦乾淨我就開車了。”
溫欣好笑,“你哪裡看見我哭了?”
“小姑娘喝酒,百分之百是失戀了。”師傅把紙盒往前遞了遞,“別忍著,壞心情釋放出來就好了。”
他們只是出租車司機和乘客的關係,這人未免太多事了。
溫欣板起臉,不客氣的說,“師傅,你是聽不懂人話嗎?”
中年男人被一個年輕小姑娘這樣疾言厲色的教訓,略顯尷尬,但還是笑著解釋。
“幾天前,有個看起來和你一般大的小姑娘,因為男朋友出軌失戀了,在我車裡哭,我沒當回事,結果半路跳車了,得虧那姑娘命大,不然我已經吃上牢飯了,這不給整出心理陰影了。”
“切。”溫欣嗤笑了一聲,“放心吧,我是毒婦,只會推背叛我的人下車。”
心已經被傷了,才不會為了不值得的人再傷害自己的肉身。
對於她的發言,師傅連說了幾個“好”,甚至為她鼓了個掌。
多說了這麼幾句話,溫欣放鬆了警惕,從紙盒裡抽了一張溼紙巾,擦了擦手。
又覺得眼睛有些發澀,抬手揉了幾下眼睛,做完這些,發現車子還是沒有動。
這回是真的生氣了,“我說你……”。
一抬眸,正對上後視鏡裡司機的眼睛,完全沒有了剛剛的平和,正擠成一條縫肆無忌憚的窺視,猥瑣極了。
溫欣心裡咯噔一下,這老登怕是想作妖啊!
但並不是很慌。
環顧四周,老登挺會選地方的,工地施工需要自供電,出租車前面就是大型配電箱,電箱擋住了攝像頭,這裡剛好是一個監控的視覺盲區。
溫欣思考了半分鐘。
雖然已經是凌晨,主幹道上依然車流不息。
車裡不好發揮,去外面動手又怕被人拍了視頻,這年頭,人人都是自媒體,要是被人掛上網,她毆打老登,公關太麻煩了。
思忖間,眼睛瞟向右手邊的工地。
裝作看出男人“意圖”,害怕極了的模樣,顫著聲音說,“師傅,我老公來接我了,麻煩開一下車門。”
只要放她下車,她就往工地裡跑,男人肯定會追上來。
中年男人回過身,用逗小孩的語氣,“都說漂亮的女孩子最會騙人,你老公都不要你了,哪還會來接你。”
作奸犯科話還這麼多,一點都不專業!
溫欣想罵人,用親戚+器官的格式。
但看他那賤樣,又怕給他罵爽了。
既然不按她的劇本來,她也懶得和他兜圈子了,活動了幾下手腕,漂亮的眉眼往上一挑,“你想幹什麼?搞快點。”
中年男人看她的囂張樣子,“嘿嘿”笑了出來,“你這種難得一遇的頂級貨色,我還真有點捨不得出手。”
他砸了一下嘴,粗大手指搓了搓下巴,“沒辦法,我女兒想去國外遊學,花費太高了。”
說著,他拿手機對著溫欣的臉拍了一張,不知道發給了什麼人。
幾乎是同一時間,電話打了進來。
男人和電話那頭的人開始討價還價。
原來是個人口販子。
溫欣心中思忖,現在就他一人得趕緊解決了,不然接頭的來了,雙拳難敵四手。
她不動聲色往座椅中間挪了挪,計算了一下角度和距離,找好發力點,想要一腿踢在他的下頜上。
然就在抬腿的瞬間,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眼前的一切彷彿都在旋轉,意識逐漸模糊,不只是腿,全身的肌肉都在緩慢失去力量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