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芷鈺垂首坐著,攥緊的手指絞著衣角,腳尖不安地蹭著地面。
“沒……沒什麼,我就隨口問問。”
她即便想讓虞晚喬趕緊嫁出去,那也不能是嫁去林家。
想要兩全其美的話。
最好是讓虞晚喬嫁給她自己喜歡的人。
虞晚喬也沒往心裡去,淡然道:“我沒有喜歡的人。”
裴芷鈺忍不住嘖了一聲,暗含著對她這回答的幾分不滿。
她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桌面……
嘴角噙著一抹看似無害的笑,換了種說法:“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子?”
喜歡什麼樣的?
虞晚喬微微一怔,思緒飄遠。
剎那間,腦海中閃過裴長淵的身影,她抿唇,沉了臉色。
虞晚喬認真思索片刻後,
緩緩開口:“溫潤如玉,沉穩冷靜,待人謙遜有禮,能懂我心中所想,不會強迫我做任何我不願意做的事情。”
轉角處,
裴長淵手裡拿著一隻布繡的小老虎。
聽到她的話,他身形一頓。
周身氣息瞬間冷了下來,劍眉緊蹙,薄唇抿成一條直線,心中怒火翻湧。
腦海中不斷迴響著虞晚喬口中描述的那些特徵。
每一個字都像是在諷刺他。
裴長淵有一種衝上前去質問她的衝動。
他攥緊了拳頭,指節泛白,深吸一口氣,強壓下怒火。
終究還是忍住了。
掌中的布繡小老虎越看越來氣,他隨意扔入一旁的灌木叢中,轉身離去。
兩姑娘專注說著話,對這邊的狀況一無所知。
裴芷鈺記下她說的這些,點點頭:“好,我會替你留心。”
虞晚喬不適應她的友好,總覺得很怪異。
很難不去想,她是不是別有用心。
“你……你直說吧,你問我這些,是想幹嘛?”
裴芷鈺絲毫沒遮掩,她朗聲道:“當然是要替你找個好郎君,趕緊把你嫁出去了!難不成你還想一輩子待在裴府,霸佔我的兄長嗎?”
這句話,又被折返回來撿小老虎的裴長淵聽了去。
他忍無可忍。
“裴芷鈺!你很閒是麼?”
裴芷鈺見裴長淵氣沖沖地往這邊走來,她脖子一縮,下意識往虞晚喬身後躲。
“保護我!保護我!”
虞晚喬心裡也沒底。
她不知道裴長淵聽了多少去……
裴長淵怒目而視,斥責裴芷鈺:“蠻橫無理,為非作歹,毫無廉恥。你才多大,就想著要給人說媒?怎麼,尋常戲碼你玩夠了,玩膩了?”
裴芷鈺一聲不敢吭。
只覺自己的手指節越來越痛。
“二,二哥哥,我開玩笑的……”
她極少見裴長淵此般怒氣沖天的模樣。
不過是她說了要把虞晚喬嫁出去而已,至於麼?
裴長淵:“滾。”
罵的夠髒了。
裴芷鈺再不滾,怕是又要挨罰,她麻溜地提起裙子跑路。
根本不敢再回頭看任何一眼。
她走了,便輪到虞晚喬。
裴長淵薄唇緊抿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。
“你方才,說了什麼。”
敢不敢,
再說一遍?
虞晚喬輕咬下唇瓣:“沒說什麼,你聽錯了吧。”
裴長淵嘴角那抹弧度恰似寒冬裡的殘冰,“呵”地一聲從喉間溢出,聲音低沉又透著不屑。
讓人脊背生寒。
“你說,你能瞞得住我什麼?”
虞晚喬深吸一口氣,硬著頭皮挺直了脊背,無比堅定道:
“我知道那些話你不愛聽,所以我下次說的時候,你走遠些,別入耳。”
她直視裴長淵的眼睛,毫無懼色,微揚起下巴。
一字一句,擲地有聲。
“我只是說出了我心中所想,不會因為你的喜怒而改變。”
裴長淵周身散發的低氣壓讓周圍的空氣都彷彿凝固,冷冽得讓人膽寒。
聽清虞晚喬的話,他先是一滯。
隨後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笑,笑聲短促,似被強壓著從牙縫裡擠出來。
“好……”
“你可真是,越來越厲害。”
他額角青筋微微跳動,雙眸眯起:“是我太縱容你了?”
虞晚喬錯開他的視線,彷彿只有這樣,才能得到片刻喘息。
“你想要一個百依百順,沒有思想主見的物件,應該去找個木偶,而不是找個活生生的人。”
裴長淵的胸膛劇烈起伏,平日裡深邃幽沉的眼眸此刻佈滿血絲,像是被狂怒徹底吞噬理智。
猛地欺身而上。
骨節分明的手如鐵鉗一般死死掐住虞晚喬纖細的脖頸。
“你不明白?”
虞晚喬露出諷刺的神情:“我該明白什麼?”
裴長淵的嗓音低沉沙啞,帶著無盡的壓迫感。
“我只要你乖。”
他沒有半分停手的意思,粗暴又急切地咬住虞晚喬的唇,免得她再說些自己不愛聽的話。
糾纏她,讓她無處可逃 。
等裴長淵親足了,親夠了,鬆開她。
虞晚喬一臉木訥,抬手擦著嘴唇,像是要把那不堪的觸感徹底抹去。
“你也只會用這些下作手段逼我。”
“虞晚喬!”
裴長淵眼神里情慾未散。
她的話如同一把利刃,瞬間點燃怒火。
他一把攥住虞晚喬的手腕,聲音低沉又壓抑:“你再說一遍。”
那模樣,好似下一秒就要將她生吞活剝。
虞晚喬面色波瀾不驚,靜靜看著他:“我不喜歡你。”
輕柔的音如重錘砸在胸口。
裴長淵沒料到,會得到這樣一句話。
他垂眸,長睫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,讓人看不清情緒。
沉默片刻,他緩緩抬眸,眼中寒意乍現,嘴角扯出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:“你以為,我會在乎嗎?”
她不喜歡他又如何?
她是他的。
裴長淵逼近她:“你有幾分自信能擺脫我?”
“沒有。”
虞晚喬深深看了他一眼,沒有任何情緒,只有無盡的疲憊與無奈。
她苦笑:“你贏了,開心嗎?”
裴長淵臉色瞬間變得鐵青,死死地盯著她,彷彿要將她看穿,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。
“好,好得很!”
他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,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沙啞。
僵持片刻,
裴長淵大步流星離去。
虞晚喬望著他離去的背影,心臟像是被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把。
“這樣都不開心?好難哄……”
她喃喃自語,帶著細微的哭腔,身體也止不住地顫抖。
不知道哄的是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