轉過身時正對著夜燈，眸光在光線的映襯下，逐漸清晰，好似在無人窺見的角落裡，有什麼漆黑濃稠的翻滾著，掙扎著，卻又最終被壓制。
*
孟西凡年少時，不可一世到了極點，不曾真正把誰放在眼裡，某些伺候人的事，如果換做那個時候，聽聞後只會不屑嗤笑。
更不會知道，在不知覺中，他已經熟練到可怕的地步。
這是溫筱筱來孟家的第二天。
剛好是週末。
她洗漱完，穿著粉色的百褶花邊睡裙下樓，一早就聽阿姨說孟德夫妻倆出門了，心裡咯噔一跳。
那不就是說……
整個家裡只有她和那個惡魔？
“惡……西凡哥哥也出門了嗎？”她迫切地問，嗓音稚嫩帶著少女獨有的清亮甜軟，惡魔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。
阿姨笑了笑，“少爺不就在那邊嗎？”
溫筱筱猛的轉頭看去，少年坐在沙發上，依舊是昨天初見時的那個位置，鑽石耳釘閃耀著光輝，和滿頭雞窩似的金髮，說不上哪個更顯眼。
他戴著耳機，手指在屏幕上操作。
似乎在打遊戲，根本沒留意她這邊。
溫筱筱鬆了口氣，慶幸他剛剛沒有聽到自己在說什麼。
只是想想昨晚被威脅的事，還是覺得後怕。
早餐端上桌，溫筱筱小心翼翼地坐到對面，拿起一塊吐司，撕了一小塊吃，然後又喝了幾口牛奶，從座位上離開時，儘量不去驚動沙發上的人。
“這就吃飽了嗎？”阿姨驚訝地問。
溫筱筱瞪大雙眼，有些受寵若驚，她以前在家裡的時候，家裡的阿姨兇的很，有時候還會朝她抱怨，父母給的薪資少，因此把氣撒到她身上，根本不會關心她吃沒吃飽。
她把這件事告訴父母，他們也只會嫌她事多，矯情，又因此換來阿姨更加嚴重的苛待。
溫筱筱胃口本來就很小，聽到這話點點頭，“嗯嗯，吃飽了。”
阿姨憐惜地看了她一眼，“還是太瘦了，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，吃的太少，營養也跟不上，我家侄女和你一般大，比你高半個頭呢！”
那邊，結束遊戲的孟西凡抬頭看來。
順帶打量了溫筱筱幾眼。
第一次仔細這麼看，確實又瘦又矮，最小碼數的睡裙，穿在身上還空蕩蕩的，也就那張臉上還有點肉。
讓孟西凡想起之前見過的，路邊的流浪狗。
怪可憐。
他從沙發上站起來，二話不說，坐到餐桌對面，長腿不羈交疊，看向溫筱筱，“小矮子，把你剩下的麵包牛奶都吃完，不吃完就不準回去。”
溫筱筱嚇慘了，“啊？”
“啊？”孟西凡學著她的口氣，夾著嗓子重複了一句，挑眉威脅，“浪費可恥，不知道嗎？農民伯伯這麼辛苦種出來的植物，就應該好好珍惜。”
……溫筱筱只得坐下，把剩下的吃完，還多吃了個煎蛋。
看著她鼓著腮幫子的樣子，眼睛圓溜溜的。
嗯，更像狗了。
孟西凡薄唇勾了勾，莫名有種投餵的滿足感。
溫筱筱吃個八分飽，孟西凡盯著她喝了大半杯的牛奶，才放過了她。
“那西凡哥哥，我就先回屋寫作業去了。”小姑娘小心翼翼的，看向他的眼神乖巧到不行。
孟西凡靠在椅背上，輕點了點頭，看著得到他的准許後，好似逃也般的背影，睡衣帽子上的兔耳一蕩一蕩地，眸子裡浮現幾分戲謔的笑意。
……
溫筱筱回到臥室後，狠狠鬆了一口氣。
和惡魔共處一個空間實在是太難了！有個詞怎麼說來著……與狼共舞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