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靜雅從沒想過，有朝一日能看到陳守仁這樣溫柔地對待女兒。
往日里，他總是對小紅愛搭不理，有時喝醉了還會罵她是賠錢貨。
每次看到他這樣，梁靜雅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疼。
可現在的陳守仁，不僅給女兒買新衣服，還會主動抱她，哄她。
這樣的改變，讓梁靜雅感到既欣慰又困惑。
“小紅，來吃早飯吧。”她輕聲喚道，想打破這微妙的氛圍。
陳守仁把女兒放下，大手輕輕拍了拍女兒的後背，示意她去喝粥：”去吧，趁熱吃。”
看著女兒蹦蹦跳跳地跑向廚房，他的眼裡滿是寵溺。
梁靜雅給小紅盛了一碗粥，又拿了個雞蛋。
“你也吃。”她把另一個煮雞蛋遞給陳守仁。
陳守仁卻擺擺手：”你們娘倆吃，我不餓。”
說著，他又回到院子裡整理草藥。
梁靜雅看著他忙碌的背影，心裡五味雜陳。
這個男人，真的變了。
不再整天賭博酗酒，而是起早貪黑地幹活；不再打罵她們娘倆，反而處處體貼照顧。
正想著，院子裡傳來說話聲。
“守仁在家嗎？”是村長的聲音，是村長李長河渾厚的嗓音。
陳守仁趕緊放下手裡的活計：”村長好！這是。？”
“這是電工老張，專門來給你家裝電燈的。”村長笑呵呵地介紹道。
梁靜雅聽見動靜，趕緊拉著小紅出來打招呼：”村長好，張師傅好。”
“客氣了。”電工老張憨厚地笑笑，”聽說你家要裝電燈，我這就來看看情況。”
陳守仁連忙掏出一包煙，給兩人遞過去：”來，抽菸。”
“哎喲，這可是好煙啊。”村長接過煙，愛惜地捏在手裡，”守仁，你小子出息了啊，連這樣的煙都買得起了。”
電工老張也接過煙，小心地收進口袋：”改天再抽，這煙太貴重了。”
村長打量著院子裡晾曬的草藥：”聽說你這兩天在後山採藥？這買賣不錯吧？”
“還行。”陳守仁笑著說，”能養活一家人就行。”
“你這變化可真大。”
村長感慨道，”前幾天救人那事，我還沒來得及誇你呢。那手法，比赤腳醫生都專業。”
陳守仁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：”那是運氣好。”
正說著，村長突然注意到他胳膊上的一處牙印，意味深長地笑了：”哎喲，這是被蚊子咬的？”
電工老張也跟著打趣：”這蚊子牙口不小啊，哈哈哈。”
陳守仁臉一紅，下意識地看了眼梁靜雅。
梁靜雅也聽見了，臉頰微微發燙，趕緊轉身進了屋。
沒一會兒，她又出來，手裡拿著件衣服。
“把衣服穿上。”她輕聲說，把衣服扔給陳守仁。
陳守仁愣了一下，這才明白過來妻子是害羞了，趕緊穿上衣服。
村長和電工老張對視一眼，都笑而不語。
“行了，咱們開始幹活吧。”
電工老張從工具箱裡拿出傢什，”先看看電線怎麼拉。”
梁靜雅站在一旁，看著三個男人忙活。
陳守仁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他小心地扶著梯子，配合電工老張的工作。
她突然發現，自己的丈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可靠了？
不再是那個成天賭博、醉醺醺的男人。
“娘，”小紅在她身邊輕聲說，”爹真的變好了對不對？”
梁靜雅摸了摸女兒的頭，輕聲說：”但願吧。”
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期待，卻又藏著深深的擔憂。
畢竟這樣的改變來得太突然了，她還需要時間去適應，去相信。
“好了！”電工老張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，”線路都接好了，現在就差安燈泡了。”
陳守仁趕緊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：”這是我昨天在供銷社買的燈泡，您看行不行？”
“行，這燈泡不錯。”電工老張接過來看了看，又爬上梯子開始安裝。
村長站在一旁，不時點點頭：”守仁啊，你這變化真大。這才幾天功夫，家裡就大變樣了。”
陳守仁憨厚地笑笑：”都是託村長的福。”
“行了，別給我戴高帽子。”村長擺擺手，”你能改好就行。”
“你最近經常上山小心點，那邊蛇多。”村長提醒道。
正說著，電工老張從梯子上下來：”好了！”
他走到牆邊，按下開關。
“啪！”
一道明亮的光線瞬間照亮了整個屋子。
“哇！”小紅驚喜地叫了起來，”好亮啊！”
梁靜雅站在門口，看著明亮的燈光，又看看丈夫滿是汗水的臉龐。
這一刻，她忽然覺得，生活似乎真的在往好的方向發展。
收拾完村長和電工留下的工具，陳守仁又把晾曬的草藥重新整理了一遍。
馬上要中午了，他得趕緊上山去找石斛。
“媳婦，”他一邊收拾一邊對梁靜雅說，”我這就上山去，你待會兒把這塊肉送給娘吧。”
說著，他從廚房裡拿出用油紙包著的五花肉。這是昨天在供銷社買的，其中一半送給村長了。
梁靜雅愣了一下：”給我娘？”
“是啊，”陳守仁笑著說，”現在咱們家不缺肉，也該孝敬孝敬娘。”
看著丈夫這般體貼，梁靜雅有些感動。
等陳守仁走後，梁靜雅開始收拾屋子。
她一邊擦拭新裝的電燈，一邊想著丈夫最近的改變。
正要去廚房收拾碗筷的時候，忽然聽見院子裡傳來熟悉的腳步聲。
“靜雅？在家嗎？”
是她娘宋清荷特有的沙啞嗓音。
這聲音一如既往地透著操勞的疲憊。
梁靜雅趕緊放下手中的活計迎出去，就看見宋清荷提著個竹籃站在院子裡。
她娘比上次見面又瘦了些，頭髮間的白絲更多了，臉上的皺紋也更深了。
“娘，你怎麼來了？”梁靜雅看著母親風塵僕僕的樣子，心裡一陣酸楚。
她知道，母親是專程從五里外的村子走來看她的。
宋清荷看了看四周斑駁的牆壁和破舊的傢俱，見女婿不在家，緊繃的肩膀才稍稍放鬆。
她從竹籃裡拿出幾個剛下的雞蛋，還有一小塊自家醃的臘肉：”給你送點東西，順便看看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