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知道，這些年他欠下的債，比這些眼淚要多得多。
他恨不得用自己的血肉來償還，可那又怎麼夠？
等梁靜雅哭得聲音都啞了，他才慢慢站起來。
他顫抖著手，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，卻發現她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。
這個細小的動作又深深刺痛了他的心。
“我再也不會了。”他低聲說，嗓音裡帶著濃重的哽咽，”你是我的大恩人，這輩子我都會好好待你。”
梁靜雅愣住了。大恩人？她怎麼就成了他的大恩人？
這個男人，真的是那個成天賭博、打人的陳守仁嗎？
溫暖的懷抱突然包圍了她，帶著熟悉又陌生的氣息。
“對不起，”他在她耳邊輕聲說，聲音裡帶著深深的懊悔，”讓你受委屈了。”
梁靜雅僵在原地，不知該如何是好。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讓她手足無措。
這個男人，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陳守仁嗎？他為什麼會變得這樣溫柔？
夜色漸深，整個村子都安靜下來。
陳守仁正要去屋裡睡覺，走到門口，卻看見梁靜雅正在換衣裳。
油燈昏黃的光線下，她雪白的美背映著一層淡淡的光暈。
他下意識地轉身要走，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停住。
這一刻，他彷彿看見了他們新婚時的樣子。
梁靜雅聽見動靜，慌忙要拉上衣裳。
“別怕。是我。”陳守仁輕聲說，慢慢走近。
他小心翼翼地從背後擁住了她，把臉埋在媳婦光滑的脖頸間。
她身上有著淡淡的皂角香，混合著些許晚風的氣息，是他熟悉的味道。
梁靜雅僵在原地，呼吸微微急促。她想要掙扎，卻又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。
“媳婦，你好香啊。”
這一次，梁靜雅沒有躲開他的懷抱。
。
第二天一早，梁靜雅從溫暖的被窩裡醒來，身邊還留著昨夜的溫度。
她的臉頰微微發燙，唇角不自覺地泛起一絲笑意。
可突然意識到小紅不在身邊，她一下子慌了神。
“小紅？小紅？”她急切地喊道。
“娘！”小紅清脆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，”我在餵雞呢！”
梁靜雅這才鬆了一口氣。她輕手輕腳地起身，整理好凌亂的衣裳。
望著銅鏡中自己泛紅的臉龐，昨夜的情景又湧上心頭。
推開門，看見丈夫和女兒在院子裡忙活。
陳守仁正在晾曬這幾天採的草藥，小紅穿著新裙子，一邊扔米一邊跟雞說話。
梁靜雅望著這一幕，心裡說不出的滋味。
這樣的場景，是她曾經做夢都想要的。
一家人和和睦睦，丈夫疼愛妻女，女兒無憂無慮地成長。
“醒了？”陳守仁放下手中的活計，走到她身邊，輕輕攬住她的腰。
那溫暖的觸感讓她想起昨夜的纏綿，不由得紅了臉，輕輕推開他的手。
“小紅在呢。”她小聲嗔怪道。
陳守仁寵溺地笑笑：”我給你煮了粥，趁熱喝。”
梁靜雅低著頭沒說話，轉身進了廚房。
灶臺上，一鍋香噴噴的白米粥正冒著熱氣。旁邊還放著兩個煮雞蛋。
這是什麼時候準備的？她竟然一點都沒聽見。
正想著，二嫂王小梅突然闖了進來。
“哎喲，這是什麼味道？”她誇張地抽著鼻子，”一大早就吃這麼好啊？”
梁靜雅下意識地看了眼陳守仁。
“二嫂，一家人吃飯，不歡迎外人。”陳守仁冷冷地說。
王小梅臉色一僵。昨晚借肉被拒絕的事還讓她咽不下這口氣。
“呵，”她冷笑一聲，”裝什麼裝？誰不知道你陳守仁是個什麼東西！”
她瞪著梁靜雅：”你就作吧！等他哪天又把錢輸光了，有你哭的時候！”
陳守仁臉色一沉：”二嫂，請你出去。”
“你！”王小梅氣得直跺腳，”好啊，你們倆這是翅膀硬了，連我這個長輩都不放在眼裡了？”
說著，她轉身就往外走，嘴裡還不乾不淨地嘀咕著。
梁靜雅看著丈夫不退讓的樣子，心裡突然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。
“別理她，”陳守仁溫和地說，”咱們一家人安安心心過日子就好。”
梁靜雅嗯了一聲，蹲下身給女兒盛粥。
這時，外面又傳來動靜。
“你們聽說了沒？陳守明跟他媳婦打起來了！”是隔壁張嬸的聲音。
“聽說了聽說了，昨天晚上鬧得可兇了。”李大娘應和道，”這陳守明也是，整天裝病不幹活，把他媳婦氣得不輕。”
“可不是嗎？他媳婦心裡有氣也正常。”
梁靜雅和陳守仁對視一眼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。
“娘，”小紅突然說，”二嬸為什麼總是來借東西？她家不是很有錢嗎？”
梁靜雅一時語塞，不知該如何解釋。
“因為她不懂得知足，”陳守仁摸了摸女兒的頭，”總覺得別人家的東西好。但是咱們家雖然不富裕，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的，就是最幸福的。”
梁靜雅聽著這話，心裡一暖。
這個男人，真的變了。不僅對她溫柔體貼，還知道教育女兒。
看著丈夫和女兒其樂融融的樣子，她忽然覺得，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。
“對了，”陳守仁忽然說，”我今天要上山去找個地方。聽說山那邊有片石斛，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。”
“這麼遠？”梁靜雅皺起眉頭。
“沒事，”陳守仁笑著說，”前幾天在鎮上聽人說的，我去看看到底有沒有。要是真有，咱們的日子就能更好了。”
梁靜雅抿著嘴沒說話。
她知道，陳守仁這是想讓她們娘倆過上更好的生活。可又擔心他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會不會有危險。
“娘，”小紅忽然說，”你放心吧，爹一定會平安回來的。
“爹，”她小聲問，”對不對？”
“對！爹帶多多的好東西回來，給你娘跟小紅買新衣服、買肉吃好不好？”
“來，讓爹抱抱。”陳守仁張開雙臂。
小紅遲疑了一下，才慢慢靠近。
陳守仁把女兒抱在懷裡，卻不知該如何動作，生怕弄疼了她。
梁靜雅站在門口，看著父女倆生澀的互動，眼眶溼潤了。